即使是最复杂的拼图游戏,也绝对无法引起半夏这么大的兴趣。人们会怎么说她,她不想知道。无论其它人怎么想,她是鬼子母,她必须同时接受这其中的好与坏。
“燕痴逃走了。”半夏毫不停顿地说道,“一个男人从她身上移除了罪铐,一个能够导引真气的男人。我在她的帐篷里没找到项链,我觉得,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带走了它。应该能借助某种方法使用这只手镯找到项链,但如果有这种方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番话立刻抹去了两人脸上严厉的表情,桑扬腿一软,像一只麻袋般跌坐在凳子上。楼烦缓缓地坐到帆布床上,双手紧握膝头,后背挺得笔直。半夏发觉她的裙子上绣着一些蓝色的小花,在裙摆处有一圈宽阔的晋城迷舞花纹,另一圈花纹围绕在她的胸衣上。
半夏觉得这种打扮和楼烦惯有的风格很不协调。现在楼烦的衣服不再只是合适,而是显得很漂亮,实际上,这些服饰的变化并不算大————楼烦从不会把任何事做得很极端————半夏觉得这些变化就像楼烦表情的变化一样激烈。而更让半夏困惑的是,楼烦痛恨这种改变,并且在抵制它。
而桑扬则以真正的鬼子母风格拥抱一切的改变。同样是一名恢复了青春的女人————半夏听一名全丹派姐妹惊叹过,从她能检查到的所有方面来看,她们两个都正值适合生育的年纪————桑扬的模样仿佛是从没当过太微玄使,从没有过与现在不同的面容。
原来那个公事公办、绝无废话的女人,变成了一名柔媚妖娆的、完美的白水江城女子。就连她的圆领袍也被剪裁成她家乡的风格。轻薄的浅绿色云锦质料几乎是半透明的,对于满是风尘的长途旅行而言,没有半点实用价值。
桑扬借口说遏绝已经断绝了原先所有的约束和联系,所以没有回归卿月盟,而是选择了鼍龙派。改变宗派是不被许可的,但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被遏绝后又被治愈过。楼烦则直接回归了卿月盟,虽然对于要“恳请和乞求接纳”这种白痴仪式充满了怨言。
“这感觉不太对!”桑扬重重地坐到凳子上,完全失她平时的优雅,“我们应该一开始就对她进行审判。和放走她相比,我们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桑扬确实是惊吓过度了,她平时都不会直接陈述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的脑子绝不像外表那样变得慵懒。慵懒妩媚的白水江城女人同样以世界上最精明的商人而着称。
“该死!我们应该严密看管她的。”楼烦咬牙恨恨地说道。
半夏挑起了眼眉。楼烦受到的震撼一定像桑扬一样剧烈。“由谁去看管,楼烦?华幽栖?沈悠悠?她们甚至不知道你们两个和我是一党。”
一党?五个女人,华幽栖和沈悠悠肯定不愿意追随她们,特别是华幽栖。湘儿和仪景公主当然也算在内,肯定还有瑶姬,即使她不是鬼子母。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同舟共济的生活,但隐秘的行动和谋略仍然只能是半夏的主要力量,尤其是在人们认为她玩不出这些把戏时。
“我该如何向其它人解释,为什么她们要看管我的女仆?那能对我们有什么样的好处?而且那一定是弃光魔使干的。你真的认为华幽栖和沈悠悠两个人加在一起可以阻挡弃光魔使吗?即使我与罗花休和辛蜚零连结在一起,我也没有这样的信心。”
罗花休和辛蜚零在营地中是力量仅次于半夏的人,她们像以前的丹景玉座一样强大。
楼烦明显是在努力抹去脸上的怒容,但还是不禁哼了一声。她经常说,如果她不能再次成为丹景玉座,她就会教导半夏成为历史上最优秀的丹景玉座,但从山顶的狻猊转变成脚下的老鼠仍然是困难的。因此,半夏对楼烦有着特别的宽容。
“我觉得让你们两个去询问一下燕痴帐篷附近的人,一定有人看见了那个男人,他肯定是走过去的。如果他在燕痴的帐篷里打开通道,就要冒着将燕痴切成两段的风险,无论他的编织有多么小,这个可能性都非常大。”
楼烦又哼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的更大。“这有什么用?难道您要像说书先生的蠢故事里那些愚蠢的英雄一样去追赶她,把她捉回来?或者是把她和其它所有弃光魔使都用绳子一次绑回来?顺便还可以取得终极之战的胜利?即使我们得到了从头到脚的详细描述,我们也不知道弃光魔使们都是什么样子。这是我听过最没用的一桶他娘的鱼肠————”
“楼烦!”半夏坐直身体,厉声说道。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即使是罗花休也不能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楼烦的脸颊上慢慢浮现红晕,她揉搓裙子,躲避着半夏的目光,努力想控制住自己,过了许久才说道:“请原谅,尊主。”她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几乎是真心的。
“今天对楼烦来说是艰难的一天,尊主。”桑扬带着那种俏皮的微笑向半夏说道。她现在很擅长于这种笑容,但她一般都是用它来加速某个男人的心跳。当然,她不是一个头脑混乱的人,很清楚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过迄今为止,她的大多数日子都很艰难。当然,只要她能够学会在生气时不要把每件东西都扔到孙希龄的脸上————”
“够了!”半夏喊道。桑扬只是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