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要成为领队尊者了吗,吾子?”白青那张憔悴的面孔完全是一副殉教者的模样,但他的黑眼睛里燃烧着猛烈的火焰。即使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见这双眼睛也会惊惶失措。“如果我证明你杀死了暗杀天愚上尊的刺客,你很可能会成为领队尊者。但如果我看见你同样切开了天愚上尊的喉咙,情况就不一样了。”
岑三易朝他龇了一下牙齿当作是微笑,然后站直了身子。白青喜爱事实————真是个奇怪的喜好,白青可以将事实扭曲成各种模样,或者把它吊起来活活剥皮,任凭它尖叫,但据岑三易所知,白青从没有说过谎。岑三易看了一眼天愚上尊失去焦距的眼睛,还有聚集在他身下的鲜血,感到很满意。这个老人的生命正在流逝。
“很可能,白青?”
至高圣火判官的目光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向后退去,从天愚上尊的血泊中移开雪白的长袍,即使岑三易是指挥使者,也不该用这么随便的口气跟他说话。
“我说很可能,吾子,你不愿意承认必须将巫婆银蟾女王交给圣火灵官,这点让我觉得很奇怪。除非你保证————”
“银蟾女王还有用处。”打断白青的话让岑三易感到很是愉快,他不喜欢这些自称为圣火灵官的圣火判官,他们只把没有武装、被锁链捆住的人当作敌人,而且他们还将自己和其它拜火教众区别开来,自成一统。
白青的衣服上只绘着代表圣火判官的猩红色牧人钩杖,没有岑三易战袍上代表拜火教众的金色太阳图案。更恶劣的是,他们认为那些用刑架和热铁进行的干活是拜火教众唯一真正的干活。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银蟾女王会把锡城古国送给我们,在我们得到锡城古国之前,你不能处置她。而在那个先知的暴徒们受到镇压之前,我们还无法得到锡城古国。”
必须先处置那名先知,他在各处鼓吹转生真龙已经到来,他的暴徒烧毁了许多村庄,只因那些村庄没有及时向令公鬼宣誓效忠。现在天愚上尊的胸膛已经看不到有起伏了。
“除非你想在得到锡城古国的同时丢掉奇肱国?我要吊死令公鬼,将白塔夷为平地,白青,我不会对你俯首帖耳,看着你把这一切都搞砸。”
白青没有退却,他并不胆小;至少在这座有几百名圣火判官,而且大多数拜火教众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城堡里,他不会胆小。他并不在意岑三易手中的剑,那张殉教者的面孔上出现了哀伤的神情,他的汗水看上去就像是遗憾的泪水:“既然是这样,既然江淹指挥使者相信律法必须得到遵守,恐怕————”
“恐怕江淹会赞成我的,白青。”拂晓时江淹已经向岑三易表明态度,那时候岑三易率领半个军团进入城堡,江淹不是傻瓜。“问题并不在于我是否会在今天日落时成为领队尊者,而是应该由谁来引领圣火灵官寻求事实。”
白青并不胆小,而且他比江淹更聪明一些,他既没有退缩,也没有质问岑三易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过了一会儿,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是要将律法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吾子?”
岑三易几乎笑了起来。“你可以探察银蟾女王,但还不能审讯她。等我利用过她之后,她就是你的了。”这大约需要一点时间,找到一个懂事的人坐上银蟾王座绝对不会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这个人必须要像这里的仲雍国主一样,能够认清自己与拜火教众之间的关系。
大约白青知道,大约他不知道,但他刚刚张开嘴,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吸气的声音。天愚上尊那名满脸皱纹的文书正站在那里,咬着嘴唇,眯起的眼睛试图审视房间里的所有地方,如果可以避开地上那两具尸体的话。
“一个哀痛的日子,鹰扬大爷。”白青用吟咏的语调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悲伤,但却依旧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叛徒宫云玳刺杀了我们的领队尊者,上天照耀他的魂魄。”严整无误的事实。天愚上尊的胸口完全没了动静。杀死他是理所当然的背叛。“岑三易指挥使者进来得太晚,没能挽救领队尊者的生命,但他杀死了罪恶深重的宫云玳。”鹰扬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揉搓双手。
岑三易每次看见这个鸟一般的家伙,都会有一种浑身发痒的感觉。“既然你在这里,鹰扬,你大约能有些用处。”他不喜欢没用的人,而这个穷酸文人看上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将讯息传达给城堡中的每一名指挥使者,告诉他们领队尊者被刺杀了,我将召集涂膏人议会。”他成为领队尊者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这个干瘪的小个子踢出九阳圣城,把他踢得一路滚出去,然后选一个体面一点的人当自己的文书。“不管宫云玳的主子是巫婆还是那个先知,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您说得对,大人,”鹰扬的声音也是又干又瘪,“您说得对。”他似乎是发现自己终于能去看天愚上尊的尸体了。当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打恭退下时,他几乎没有再看任何其它的东西。
“看起来,你将成为我们的下一任领队尊者了。”鹰扬离开后,白青说道。
“看来是这样。”岑三易漠然答道。天愚上尊伸出的手边有一张纸条,是那种用信鸽送来的纸条。阿蒙弯下腰,把它拿起来,然后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