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令公鬼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六个点,但已经有一个变得坚硬,不再是柔软的,是坚硬的。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沙哑的笑声充满了他的耳膜,片刻之后,他意识到是他的笑声。第四个点变得坚硬了。他等待着,竭力压抑着自己几近疯狂的咯咯声。最后两个点仍然是柔软的。被压抑住的咯咯声逐渐消失了。
她们能感觉到,真龙绝望地呻吟着。她们能感觉到,她们能叫其它人回来。
令公鬼用几乎是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体内所有的湿气似乎都变成汗水,流出了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鞭伤。如果他失败了,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但他不能等待。大约过了这片刻的工夫,他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谨慎地、盲目地感觉着这四个坚硬的点。除了屏障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但他能在周围的空无中进行感觉,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如同是四个结。在绳索和结之间总会有空间,无论它们纠结得多么紧,即使这些空隙比头发更细,只有空气才能通过。
缓慢地,极为缓慢地,他摸索进一道空隙里,挤进一个无穷小的空间里。极度的缓慢。其它人回来之前,还有多长时间?如果在他摸索清楚这些曲回转折的迷宫之前,她们回来了……极度的缓慢。突然间,他能感觉到真源了,如同用指甲的边缘擦过了它。阳极之力仍然在他身外,屏障仍然完好,但他能感觉到真龙流露出的希望————希望和颤抖。两名鬼子母仍然维持着屏障,仍然掌握着这个编织的状况。
令公鬼不能解释自己随后做了什么,但真龙告诉了令公鬼该怎么做————在他的疯狂中,在他的怒火和对风乐瑶的悲嚎中,在他应该去死、他不会让她们割绝他的吼叫声中,他告诉了令公鬼。令公鬼拼尽全力在那个结中蜿蜒伸展,那个结抵抗着令公鬼的进入。它开始颤抖,最后,它爆开了。
现在只剩下了五个点。屏障变薄了,令公鬼能感觉到它变弱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应该有六块砖的空隙里只填充着五块砖。那两名鬼子母应该也感觉到了,但她们大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苍天垂怜,不要让她们现在发觉,还不要。
迅速地,几乎是狂乱地,他开始依次进攻剩下的结。第二个消失了,屏障变得更薄。他的速度也更快了,仿佛他正在逐渐熟练这个办法,但每次结被打开的方式都有所不同。第三个结消失了,随之出现了第三个柔软的点;大约鬼子母们并不真正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们不可能任由屏障这样削弱下去。
令公鬼真正变得狂乱了,他拼尽全力冲击第四个结,必须在第四名鬼子母加入屏障中之前打开它。四名鬼子母大约能压制住他的一切努力。几乎是在哭泣中,他挣扎着冲破了这个复杂的空隙,从空无之间穿过去,拼命地爆开了这个结。屏障仍然存在,但现在只有三个人在维持它,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就好了。
当他伸展向阳极之力的时候,那堵看不见的墙还在那里,但它已经不再是一堵坚硬的石墙了。它开始在他的压力下退让,弯曲,弯曲,弯曲。突然间,它像一块破布般被撕开。
上清之气充满了令公鬼,让他能够同时抓住那三个柔软的点,用纯阴之气的拳头凶狠地将它们击碎。而除了纯阴之气以外,他能导引真气的范围只有他能看见的范围,现在他的头仍然被压在两膝之间,能看到的只有箱子中的一片灰暗。在纯阴之气的拳头消失之前,他已经开始导引真气风之力。随着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箱子变成了他身边飞溅的碎片。
自由了,真龙喘息着喊道,这也是令公鬼想法的回应。自由了,或者大约是令公鬼在回应真龙的想法。
她们要付出代价,真龙咆哮着,我是朝阳之君。
令公鬼知道,现在的行动一定要更快,更加迅猛。但他只能先挣扎着让自己移动起来,他的肌肉每天要承受两次不知多长时间的抽打,在其余的时间都要被塞进箱子里,现在这些肌肉都在不停地哀叫着。
令公鬼全力咬紧牙关,缓缓地用手和膝盖撑起身体。那些哀叫都只发生在遥远的地方,是另外某个人肉体的痛苦,但无论他感觉到了多么强大的阳极之力,他也不能让这具躯体移动得更快。虚空包裹在他的情绪之外,但总是有一些类似于惶恐的东西要努力钻进来。
他正在一片零散的树丛中,大片的阳光从几乎没有树叶的枝干间倾泻下来。他这才惊讶地发现现在还是白天,甚至大约还是中午。他必须移动,会有其它鬼子母过来查看他。有两名鬼子母就躺在他身边,显然是失去了知觉,其中一个人的额头上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可怕伤口。第三个是一名瘦骨嶙峋的女人。
她跪在地上,双眼迷茫地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似乎是幸运地没有被箱子的碎片击中。令公鬼不认识她们之中的任何人,他只是稍稍遗憾了一下,这三个被他遏绝的人里没有羽涅和乌茜————令公鬼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自己要做的,真龙一直在叫嚣着要隔绝每一个囚禁他的人。
令公鬼只希望这真的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思,无论他刚才的行动是多么慌张。这时,他看见另外一个身体趴伏在箱子的碎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