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随后的几天中,傲痴至少被回绝了二十多次————傲痴非常坚持,但智者们都面不改色地躲开了她,让子恒怀疑她们一定是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对付鬼子母。
在这以后,鬼去疫、苍术夫人和其它鬼子母都开始不停地审视智者们,并在那种看不见的上清之气阵法后面进行讨论,让子恒一个字都听不到。
如果子恒有偷听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她们隐瞒的事情肯定不止是对于那些楼兰女人的讨论。采蓝就拒绝告诉子恒她怎么会知道令公鬼在哪里————“有些知识会烧掉除了鬼子母以外所有人的思想。”她这样告诉子恒,语气冰冷而又神秘。
但采蓝身上一直在散发出焦虑和痛苦的辛辣气息————采蓝甚至以某种方式拒绝承认她曾经说过令公鬼受到伤害的话。连翘几乎没有对子恒说过一句话,只是用那双鸟一样的黑眼睛看着一切,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但她也在不停地散发出焦躁和恼怒的气味。根据气味判断,子恒相信鬼去疫或苍术夫人是她们的领袖。
他觉得应该是鬼去疫,但她们两个的气息非常相近,有时候甚至很难分辨清楚。每天,她们之中的一个人都会在他身边走上一个多时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向他重复她们的“建议”。
奔雷似乎真的认为队伍的指挥者变成了她们,严谨地执行她们的命令,甚至不会瞥子恒一眼。崔戍也只不过会多瞥子恒一眼。经过了一天半的时间后,子恒以为梅兰娜留在了玄都,而当他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是那名身材细瘦、浅褐色瞳仁的女人时,他着实大吃了一惊。
令公鬼告诉过他,梅兰娜是独狐陈使节团的领袖。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些鬼子母都是平等的,但子恒认为梅兰娜在这群鬼子母中的地位应该是最低的,阴郁、颓丧和焦虑充满了她的气味。毫无疑问,鬼子母隐瞒着秘密。他要从童艺那伙人手中救出令公鬼,他也要努力弄清楚,能否再从苍术夫人和她的朋友们手中把令公鬼救出来。
至少,能够与沈晋他们重新会合确实是件好事,即使他们在鬼子母周围像占西人和雨师城人表现得一样糟糕。锡城人看到子恒是如此高兴,当子恒要他们将红鹰旗收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怎么抱怨。
不过子恒相信,他们迟早还会找机会把红鹰旗举起来。沈晋的兄弟沈沙,他看上去几乎和沈晋完全一样,只是有个尖鼻子,胡子也是细长的白水江城风格,他仔细地将红鹰旗叠好,收进鞍袋里。当然,他们不会缺少旗帜,子恒的红狸力旗仍然被高举在队伍前面。
如果子恒要他们把这面旗也收起来,他们大概就不会理他了。不过不知为什么,苍术夫人那种冰冷、轻蔑的目光也让子恒想把自己的旗举起来。除此之外,崔戍和奔雷同样打起了旗帜,但他们的旗帜不是雨师城的日升旗或占西的飞翔金鹰,他们各打起了代表令公鬼的那一对旗————白底色上绣着黄褐色游龙,猩红底色上黑白两色的圆形。厌火族人好像对这些并不在意,鬼子母则变得更加冰冷,不过这两面旗帜似乎很适合他们此行的目的。
到了第十天,当太阳升到距离天顶还有一半高度时,虽然有旗帜在头顶飘飞,身边的锡城人们斗志昂扬,驱策着快步飞速前进,但子恒的心中却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过了中午之后不久,他们就要赶上那些鬼子母的马车了。但子恒仍然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办。这时,狸力传来了讯息,现在来了,许多双腿,许多,许多,许多!现在来了!
丙火王子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周围的自然环境里。这片起伏连绵的平原和分布零星的树丛会让人觉得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但实际上,一些绵长的山脊和低矮的山丘并不像它们看上去那般矮小,那后面可以隐藏住许多东西。
今天,劲风吹起了一团团尘土;尘土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掩护。杜麦的井就在他右手的路旁————一小片灌木丛中有三口石井,透过灌木丛的树梢能看见井边的水桶,到下一个汲水点至少要四天时间。而且,现在很难确定雅连泉是否已经干涸。但羽涅已经下令————不许在这里停留。丙火王子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应该注意的地方,但他做不到。
他不时会从马鞍上转过身,看看那支长蛇般沿大道伸展的马车队。马车旁边跟着骑马的鬼子母和护法,以及徒步行进的仆人们。
大多数少白~军都在队尾,这也是羽涅的命令。丙火王子看不见那辆马车————那辆没有帆布覆盖、在队伍中间位置的马车,总是有六位骑马的鬼子母环绕在它周围。如果他可以,他会立刻杀掉令公鬼,但鬼子母的这种行为让他感到恶心。
即使在第二天之后,乌茜就拒绝再参与其中,苍天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理由,但羽涅是很强硬的。
丙火王子用力将目光转向前方,他碰了碰长衫口袋里半夏的信,那封信被小心地用几层云锦包起来。那里面的话不过短短几句,半夏说她爱他,但她必须走,仅此而已。他每天都要把这封信读五六遍。半夏从没提到过他的承诺。
是的,他一直都没有真正对令公鬼动手。他在令公鬼被抓住的几天后才第一次得知令公鬼已经成为阶下囚。他必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