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恒缓缓地吁出一口气,他本来还想要保护这名白发的老女人,不让她受到崔戍的伤害。那名雨师城人带着怀疑的神情看着子恒,稍稍抬起拿着手绢的手。很显然的,他还在想捆绑和堵苏琳的嘴。子恒站到他和苏琳之间,从地上捡起令公鬼的剑。
“我觉得确认。”突然间,子恒发觉自己距离夜娇靡已经很近了。夜娇靡正不安地瞥着苏琳,并一点点向他靠近,仿佛是在寻求他的保护。但夜娇靡的气息中只有果决,并没有不安,闻起来,就像是一名猎人。
“我不喜欢立刻就得出结论。”子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丹身边,他的步伐并不快,就像是一名要走到老婆身边的男人。“这把剑并不能真正证明任何事情。”
小丹站起身,绕过桌子,从巫咸的手肘后面望着棋局。夜娇靡则又向子恒靠了过来,她仍然在用畏惧的目光看着苏琳,身上也仍然没有一丝畏惧的味道。她伸出手,仿佛是要抱住子恒的手臂。子恒跟在小丹身后,尽量显出不经意的样子。
“令公鬼说过,三名鬼子母不能伤害他,只要他保持警戒。”小丹从桌子的另一边转过去,重新坐回椅子里。“我知道,他从不会让超过三名鬼子母靠近他。”
夜娇靡跟着他,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同时又用害怕的眼神望着苏琳。
“他离开的那一天,我被告知只有三名鬼子母来见他。”子恒跟随小丹的脚步加快了一点,小丹又从椅子里站起来,回到巫咸身边,巫咸将脑袋埋在手臂里,发出一阵呻吟————对黄巾力士而言只是低声的呻吟。夜娇靡圆睁着双眼,追在子恒身后,像极了一名寻求保护的女人。子恒发现,她的气味中只有决心!
子恒转过身,面对着夜娇靡,用僵硬的手指杵在她的胸口,让夜娇靡发出了一声尖叫。“就停在这里!”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指碰到了什么地方,急忙将手抽开,仿佛被火老天爷收了一样。但他仍然保持着语气的严厉,“就停在这里!”他从夜娇靡面前退开,凶狠的眼神几乎能瞪裂石墙。他知道为什么小丹的嫉妒已经像闪电一样充满了他的鼻腔,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气息比以前更加痛苦?
“极少有男人能让我遵从,”夜娇靡低声笑着,“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她的表情和语气————更重要的,是她的气味————变得严肃了,“我刚才去真龙大人的住所搜检了一番,因为我感到害怕。所有人都知道鬼子母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护送他去嘉荣城,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放弃。这段时间里,我和鬼子母进行过不下十次的会面,她们告诉我在他随她们返回白塔之后我要做什么,她们似乎对此非常确定。”
夜娇靡犹豫了一下,虽然她没有看小丹,子恒却觉得她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在小丹面前说出某件事。大约夜娇靡针对的是崔戍,但更像是小丹,那种猎人的气味又出现了。“她们给我强烈的暗示,似乎我应该返回占西,如果我不这样,我大约会被鬼子母护送回去。”
苏琳悄声嘟囔了几句,但子恒能够听得很清楚:“鬼玄元是个傻瓜,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任何事都不做,先好好抽她一顿。”
“十次?”崔戍说,“只有一位鬼子母来见过我。当我向她表明,我已经向真龙大人宣誓效忠的时候,我觉得她很失望。但不管是十次还是一次,羌活一定是关键。她像其它所有人一样,知道真龙大人要把太阳王座送给仪景公主。”崔戍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姜氏家公主,这才应该是她的身份,黑泉亲王应该坚持让银蟾女王嫁入姜氏家族,而不是他入赘黑戈壁家族,是银蟾女王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银蟾女王。嗯,不管是仪景公主,还是姜氏家族的公主,她远比羌活更有权利继承这个王座,但我相信,是羌活杀了宫祺宇和张朗,以扫清她登上王座的障碍,如果她认为真龙大人会回来,她绝不敢这么做。”
“这就是原因所在了。”夜娇靡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焦急的小皱纹,“我有证据,羌活让一名仆人将毒药放进宫祺宇的酒里————她做事很粗心,而我带来了两名优秀的捕盗者,但我原先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微微低下头,接受了崔戍赞赏的目光。“她要为此而被吊死————如果有办法能让真龙大人回来的话。如果他回不来,恐怕我们都要开始考虑该怎样才能活下去了。”
子恒的手紧握在蛊雕皮的剑鞘上,咆哮道:“我会把他带回来。”沈晋和其它锡城人肯定还在前来雨师城的半路上,他们要受到马车的拖累,但他还有狸力群。“即使我必须一个人去,我也要带他回来。”
“不是一个人,”巫咸的语气如同岩石般坚硬,“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不是一个人,子恒。”他的耳朵突然困窘地动了动,任何人看到他勇敢的样子,似乎都会让他觉得困窘,“毕竟,如果令公鬼被关进白塔,我的书就不会有圆满的结局了。如果我不在场,我也就无法记录他被援救的过程。”
“不会只有你们,黄巾力士,”崔戍说,“明天我就能召集五百人。我们需要多大力量才能对抗六名鬼子母,我不知道,但我会遵守我的誓言。”他看了苏琳一眼,那块手绢仍然被捏在他手里。“但我们对野蛮人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