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王子轻柔地将她放到一件已经铺在山坡上的披风里,跪倒在她身边。她抚过丙火王子落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任由丙火王子的指尖擦过她的嘴角。
不!她正在失去最后一点控制!她必须出去!你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这个念头来自于她自己还是另一个半夏,她们两个之间的隔阂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是丙火王子,丙火王子。
“我爱你。”丙火王子迟疑地说道。现在他又穿上绿色的长衫了,面孔仍然没有他在现实中那样俊美,他扯下自己长衫上的一颗钮扣,才让自己的手垂了下去。
丙火王子看着她,仿佛是在害怕她的回答,他努力地隐藏这种情绪,却做得不够好。“我从不曾对别的女人说过这句话,也从不想说。你不会知道,我对你说出这句话有多么难。我当然想这样对你说,”
丙火王子又急忙挥舞着手说道,“但说出这个,又得不到鼓励,就像是把我的剑扔到一旁,露出胸膛,等待着一把剑砍下来。我当然不觉得你会……苍天啊!我说不出来。我有没有机会……你大约会……有时候……对我……有感觉……不止是友谊的那种?”
“你这个傻瓜,”她轻声地笑着,“我也爱你。”我爱你。这个声音回荡在真正的半夏心中,她感觉那道隔阂消失了。又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于是只剩下一个半
夏,一个高兴地环抱住丙火王子脖子的半夏。
昏暗的月光里,湘儿坐在凳子上,用拳头捂住打哈欠的嘴,眨了眨仿佛塞满沙子的眼睛。一定要有效果,哎哟,一定要有。如果不能睡觉的话,她真该把沈悠悠也叫起来!
湘儿的下巴沉了下去,她猛地挺起身子。这张凳子像石头一样,让她的屁股都麻了,不过这种不舒服还不够让她保持清醒。大约出去走走会好一点,她伸出双手,摸索着向门外走去。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撕裂了夜幕。同时,那条凳子狠狠地敲中湘儿的背,让她一下子扑到粗木门板上。她也惊讶得尖叫了一声,有些晕眩地回头望去,发现那条凳子已经翻倒在地板上,一条腿明显地歪斜了。
“那是什么?”仪景公主一边喊,一边从床上坐起了身。
更多的尖叫和喊声在独狐陈各处响起,有些叫声就来自她们居住的这幢房子,低沉、模糊的碰撞声似乎正从每一个角落里传出来。湘儿的空床也发出吱嘎的响声,在地板上滑行了一尺距离。仪景公主的床则直立起来,几乎把仪景公主扔了出去。
“邪恶的泡沫。”湘儿很为自己冷静的反应感到吃惊。没必要四处蹦跳,乱甩手臂,但在内心深处,湘儿正在这样做。“我们必须叫醒所有仍然在睡梦中的人。”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混乱中还有谁能睡得着,但那些没醒来的人会
在她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就失去性命。
没等仪景公主回答,湘儿已经冲出房间,推开隔壁的房门,又急忙跳到一旁————一只白色的脸盆飞过她刚才脑袋所在的地方,砸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
那个房间里住了四个女人,她们睡在两张比湘儿和仪景公主的床稍宽的床上。现在那两张床之中有一张正四脚朝天地倒扣着。两个女人费力地要从它下面爬出来。在另一张床上,见习使元胡和琳琅正拼命地挣扎着,发出窒息的声音,她们的身体被床单紧紧地裹在一起。
湘儿先从那张倒扣的床下拉起一个人,这名身材削瘦的女人叫艳梅,是名女仆。湘儿用力将她推向门口。“去!把所有还在房间里睡觉的人叫醒,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快去!”艳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湘儿又将另一个正在床下颤抖的人拉起来。“帮我,银瓶,帮我救元胡和琳琅出来。”
这名身材丰满的女子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点着头,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湘儿。当然,解救行动并不只是简单地扯开床单,这床单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它像粗大的藤蔓般紧紧缠绕着两名见习使,好似要把她们勒碎才罢休。
在湘儿和银瓶就要将它从那两名女子的脖子上拉开时,盥洗架上的大水壶突然飞了起来,在天花板上撞得粉碎。银瓶吓了一跳,松开了双手,床单立刻从湘儿的手中松
脱,重新裹紧了两个人的脖子。
那两名女子挣扎的力量变弱了,一个的喉咙里还有咯咯的声音,另一个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借着窗口透进的一点月光,湘儿能看见她们的面孔正在肿胀、变黑。
湘儿再一次抓住床单,向太一打开自己,却什么都没找到。我在服从,玩命一搏吧!我在服从!我需要力量!什么也没有。她用膝盖顶住的床板在微微颤动。银瓶发出了尖叫。“不要光站在那里!”湘儿喊道,“帮帮我!”
突然间,床单再一次从她的双手中松了开来。这次它没有重新缠住元胡和琳琅,而是猛地向另一面卷去,元胡和琳琅被甩在一旁,挤做一堆。随着床单的飞快旋转,她们几乎出现了虚影。湘儿注意到仪景公主正站在门口,急忙用力咬紧牙关。床单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当然,这是用上清之气做到的。
“所有人都醒了。”仪景公主说着,递给湘儿一件长袍,她自己已经在衬衣外面套上另一件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