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焦躁的眼神,于彪低声说:“你不知道,湘儿,凌霜大君是我们到海丹之后的第四个坐上光佑王座的人,从那时到现在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令公鬼拥有第一批信徒时,戴着王冠的是乔韩宁,那时他以为令公鬼只是个无害的疯子。甚至在令公鬼的信众不断增多,他的贵族们警告他要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仍然置之不理,最后,乔韩宁死在一场狩猎的意外————”
“什么、狩猎的意外!”乐净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名恰巧看了他一眼的小贩把装满针线的托盘掉在了地上。“直到一根他娘的猎蛊雕专用的钩镰枪把他戳穿时,他才他娘的知道了他娘的南方人的他娘的权力游戏!”
“他的继任者是单伯,”于彪接着说道,“她动用军队驱逐那些信众,导致了一场激战,最后被驱散的是她的军队。”
“那些他娘的可怜家伙们根本算不上是士兵。”乐净嘟囔着。湘儿觉得又要和乐净说说他的言谈了。
于彪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嘴里并没有停下来:“单伯在那之后被俘。她死之后,孟赢取代了她的位置。孟赢称王后的第十天,她终于能派出两千士兵镇压暴动,但迎接他们的是聚集在乐央川城外听令公鬼布道的一万信众。她的士兵被击溃之后,她就退位,嫁给了一名富商。”
湘儿难以置信地盯着于彪,乐净又哼了一声。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年轻的北宁人继续说道,“当然,在这个地方,与一名平民人成亲就代表着永远放弃得到王位的权利,无论夏候员外对自己能得到一位有王室血统的年轻老婆有什么看法,我听说他是被二十名凌霜大君的扈兵从床上揪下来直接拖到重华宫,三更半夜里成了婚。孟赢住进了她男人在乡间的新别墅,而王冠则戴在凌霜大君的头上,这一切都在日出之前就结束了。随后新女王就在王宫里召见了令公鬼,告诉他海丹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十几天之内,就变成女王受令公鬼召见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相信令公鬼所鼓吹的一切,但我知道,她在一个国家濒临内战边缘、白袍众准备侵略的时候得到了王座,而她竭尽所能阻止了这一切。她是一位睿智的女王,男人们会因为效忠于她而感到骄傲,即使她是个南方人。”
湘儿大大地张开嘴,却忘记自己该说什么。而乐净在这时用随意的嗓音说:“有个他娘的白袍众在跟着我们,别动,不要看周围,女人,你他娘的不该那么糊涂的。”
湘儿转到一半后突然僵着脖子,强迫自己只看着前方,她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在下一个街口转弯,乐净。”
“那样我们就要离开他娘的主街了,我们就没办法去他娘的城门。我们可以他娘的把他丢在人群里。”
“转弯!”湘儿缓缓地吸着气,让自己的声音少一些颤栗,“我需要看到他。”
乐净凶狠的眼光让其它人都躲到了距离他们十步以外的地方,但他们在下一个窄街口的地方转了弯。湘儿在他们转弯时稍稍转过头,在被一座石头小酒馆挡住视线之前,刚好从眼角看到了目标。
只见,那个穿着有藤花刺绣长袍的男人在人群中非常显眼,湘儿绝不会认错那张俊美的脸,她也早就确定会是这张脸。除了楚狂之外,没有其它白袍众有理由跟踪她,也不会有人跟踪乐净和于彪。
楚狂被小酒馆挡住之后,湘儿转向正前方,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怒火。她生气的对象既是她自己,也是楚狂。
湘儿暗暗骂自己,你这个没脑子的榆木脑袋!这是一条普通的窄街,圆石铺路,路旁排列着灰色的商店、房屋和酒馆,路上的行人比主街上稀少。如果你没有到城里来,他就永远也不会找到你!这里人太少,没办法藏住他们。你偏要去见那名先知!你偏要相信先知可以在燕痴到达这里之前帮你离开!什么时候你才会知道,除了你自己之外你不能依靠任何人?
一眨眼的工夫,湘儿已经做出了选择。等楚狂转过街角却没看见他们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搜寻那些店铺和酒馆了。
“往这边!”湘儿拉高裙子,冲进身边的一条巷子,后背紧靠在墙上。虽然她的样子显得十分鬼祟,但街上根本没人多看她一眼,她也不愿意去多想自己听到过的关于平陆街道状况的传闻。
没等湘儿站稳,乐净和于彪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把她挤向满是尘土的巷子深处,最后他们躲在一只破碎的老木桶和一只干到马上就要裂开的接雨桶后面。
至少,他们正依照湘儿的指示去做,虽然他们的样子表明他们很想知道为什么。两名北宁人都紧握着肩头的剑柄,时刻准备着拔剑保护湘儿,无论她是否答应。就让他们去做吧,你这个傻瓜!你以为你能保护自己吗?
湘儿确定自己已经足够愤怒了。楚狂是所有事情中最让她光火的!她绝不该离开百戏团的!这个愚蠢的心血来潮可能会把一切都毁了。她也不能在这里导引真气,就像她无法对抗令公鬼,因为燕痴或玄女派鬼子母可能在平陆,所以她只能依靠两个男人保护自己。
这些都足以让湘儿怒不可遏,现在她恨不得咬碎口中的牙齿。湘儿终于知道为什么鬼子母需要护法————除了凌日盟之外,她的脑子知道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