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湘儿再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仪景公主抢先说道:“领航长,我们已经为这次航行送上了一份礼物,希望这能让你喜悦,如果你们不满意这份礼物,我能问问你们想要什么吗?”
野风回到桌边,又看了一眼那份授权书,然后将它推回给湘儿:“我为摩那斯龙王做这件事。我会将你们安全地送到你们想要上岸的地方,希望这能让长生天喜悦,这样就足够了。”她用右手的手指碰了一下嘴唇:“苍天在上,协议已经达成。”
白翼如同窒息一般地说:“姐姐,管货员不会发动叛变,推翻领航长吗?”
野风不带表情地望了她一眼:“我会从我的箱子里出这份礼物。如果当家的听到这件事,我的妹妹,我会让你和海兰草一起到底舱去,也许是让你去搬压舱的沙袋。”
寻风手大声笑着说:“那么你的下一个停泊站就会是东珠港了,姐姐,或者是玄都,因为没有我,你找不到正确的水路。”这段话里已经不再有任何外交辞令的意味了。
领航长对不住地看着仪景公主和湘儿:“鬼子母们,因为你们侍奉摩那斯龙王,我本应该像招待另一艘船上的领航长和寻风手那样礼遇你们。我们应该一同沐浴,共饮甘蔗酒,彼此讲述故事,分享欢笑和泪水,但我必须准备启航了,还有……”
飞鱼号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猛然跃起,跳动着撞到了码头上。仪景公主在椅子里被狠狠地甩向前方,又撞回到椅背上。在强烈的震荡中,仪景公主觉得这一点也不比直接被扔上甲板要好受。
终于,震动停止了,颠簸逐渐变得迟缓、平稳。野风从船板上爬起身,跑向舷梯。白翼还站在船舱里,却已经喊出了命令,要船员们去检查船身的损伤。
仪景公主慌乱地打开椅子的扶手,跟在两名讨海人女子身后跑了出去,却又差一点在舷梯上把湘儿撞倒。船仍然在摇晃不停,只不过不像刚才那么猛烈了。仪景公主不知道她会不会沉没,只能用力推着前面的湘儿,催促她爬得更快一些。
船员们都在甲板上来回奔忙,整理索具,从船边探出头去检查船壳,嘴里高喊着关于地震的话,同样的喊声也在码头上的苦力间响起。在剧烈晃动的码头和船只上,仪景公主比一般人更清楚现在的状况。
她抬头望向海门通,那座巨大的城堡仍然稳如山岳,大群受惊的飞鸟仍然在它上方盘绕,那面白色的旗帜几乎是有些慵懒地在孤独的风中飘扬,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座巨城受到了影响。但那一定是令公鬼,仪景公主坚信这一点。
她转回身,发现湘儿正看着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只是这样对望着。“如果他弄坏了这条船,那可真是一出好戏,”仪景公主最后说道,“如果他要把所有的船都扔上天,我们又怎么到忽罗山去?”苍天啊,他一定要平安无事,如果他出了事,我也无能为力。他不会有事的,一定。
湘儿碰了碰仪景公主的胳膊,仿佛是想确认她还是正常的。“毫无疑问,你的第二封信触动了他的神经,男人在不控制情绪时总是冲动得要命,想不让他们出轨就得付出代价。也许他是转生真龙,但他一定要学会,男人对于女人,是要……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是甲板上站在熙熙攘攘的讨海人中间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谢铁嘴,他穿着说书先生斗篷,背上是放在皮匣中的古琴和长笛,脚边放着一捆行李和一只锁住的破旧木盒子。
他身旁是一个瘦削却俊美的中年晋城男人,肤色黝黑,面容刚毅,戴着一顶有圆锥尖的草帽,穿着一件晋城平民穿的外衣,只不过衣服的下摆紧束在腰间,又向下展开一截,仿佛是一条短裙,一把锯齿短剑悬在束住外衣的腰带上。
他的手里拄着一根白色的有节手杖,手杖的长度和身高正好相当,却并不比拇指更粗,一个方形的包袱挂在他的肩头。仪景公主认识他,他的名字是李药师。
很明显的,虽然这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但彼此并不认识,所以都保持着沉默。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被同样的事物吸引着,其中之一是领航长走向船尾甲板的脚步,另外就是一直在被他们偷偷观察着的仪景公主和湘儿。
他们显然都有些犹疑,却又都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谢铁嘴面带笑容,抚着白色的长胡子,每次看她们两个的时候都会点点头;李药师只是严肃地向她们作了个揖。
“船没有损伤,”野风说着,爬上了舷梯,“我在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启航,希望这能让你们喜悦。如果能找到一名晋城的引航手,就没问题了,如果找不到,我也能把船驶出去,只不过这就意味着不能再回到晋城了。”
她沿着两个姑娘的目光望向那两名男人,“他们也要求搭乘,那个说书先生要去忽罗山,那名捕盗者要去你们去的任何地方。我不能拒绝他们,不过……”她的黑眼睛回望着仪景公主和湘儿,“如果你们希望的话,我会拒绝他们。”
在领航长的声音里,传统习俗正在对抗着……帮助两个姑娘的愿望?还是侍奉摩那斯龙王的心情?“那位捕盗者是个好人,即使他是岸上的人,苍天在上,我这么说不是要冒犯你们。我不认识那位说书先生,不过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