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便转身往回走去,又往回走了十几个门口,她朝某间与现实世界对应的一个女子住屋内又多看了一眼。那里几乎与她第一次看见时一样,几乎一样。
原来放在桌上的红色条纹碗变成了细长的蓝色花瓶。原先放在铜炉子旁的一张长椅上放着一件破损的马具,还有用于修补它的工具。而现在它已经被挪到了门边,上面的东西变成了一个缝纫篮子和一件小孩穿的裙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半夏寻思着。但是话说回来,难道这里的一切就应该丝毫不变吗?看来自己不懂的太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街道对面有一座马厩,白色石膏斑驳脱落,露出大片的砖块。半夏跑过去,拉开马厩的一扇大门。干草覆盖着泥土的地面,就像半夏见过的其它马厩一样,但畜栏中没有一头牲口。没有马,这是为什么?干草中传来一阵沙沙声,让半夏知道,畜栏里并非空无一物。
这里有老鼠。它们差不多有十几只,全都肆无忌惮地盯着半夏,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她的气味。它们不怕人!没有一只老鼠逃跑,甚至连躲闪一下也没有,就好像这里是它们的地盘,而半夏只是一个无礼的闯入者。尽管比它们大上许多,半夏还是后退了一步。鸽子、海燕和狗,飞虫和老鼠。也许只有智者才能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
转瞬之间,她又回到了鄢陵荒漠。
尖叫一声,她仰面朝天摔在地上。那只满身粗毛蛊雕般的生物正朝她直冲过来,看上去足有一匹马驹那么大。它不像猪,半夏终于看清了这只野兽的样子,现在他正敏捷地从她身上一跃而过。它的长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每只脚上有四只蹄子。
半夏的思想很平静,但看着它晃动着巨大的身躯跑过满地的碎石,半夏还是不禁全身发抖。如果被它踩上一脚,她一定会骨折,或者更糟。那些利齿可以像狸力的利牙样撕裂她的身体。她会在醒来时也带着这些伤口,如果她还能醒来的话。
焦热的砾石烙着半夏的后背,如同烧热的炭渣。半夏爬起身,对自己生着气。如果她不能将精神集中在自己要做的事上,她将一事无成。忽罗山才是她要注意的,她必须全力注意那个地方,不能分心。
半夏停止了挥裙子的动作,她看见那名鄢陵女子正在十步以外的地方,用锐利的眼睛看着她。
这女子的年龄和鬼笑猝差不多,并不比半夏大,但从她的束发巾中散出的头发几乎是纯白的颜色。她手中的梭镖已经做出了投掷的姿势,在这个距离,她是不会失手的。
在传说中,宵辰人对于未经许可就进入荒漠的异乡客会毫不留情。半夏知道,她能用风之力捆住一名女子和她的长枪,让那名女子停滞在原地。但风之力的能流是否可以维持到自己抽身的时刻?这样做会不会反而激怒她,一旦获得自由就发动攻击,而那时自己是否已经离开了这里?如果行事不慎,她很可能带着一根贯穿身体的鄢陵利枪回到忽罗山。
如果她将能流固定住,那名女子就会留在夜摩自在天,直到有别人来将能流解开。如果再遇到那头老虎或那只蛊雕般的生物,她将毫无自卫能力。不,她只需要这女子放下手中的枪,让她能感到安全地闭上眼睛,回到忽罗山,回到她要做的事情上去。
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再因为这些飘忽不定的念头而耽误时间了。她并不确定只是在睡梦中进入夜摩自在天的人,是否会像这个世界中其它的威胁一样危险,足以伤害她,但她现在绝不打算冒险试一试这根长枪有多锋利。鄢陵女子应该在片刻之后就会消失。但如果没有行动,她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
改变自己的穿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半夏已经穿上了和女子一样的灰褐色服装。
“我不会伤害你。”半夏让自己的外表显得很平静。
女子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相反的,她紧皱起眉头说道,“你没有权利穿圣保衣,姑娘。”半夏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立着,头顶的阳光灼烧着她的肌肤,大地炙烤着她赤裸的双脚。
片刻之间,半夏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随后又因为地面的炽热而从一只脚跳到另一只脚。她没有想过改变别人也是有可能的。有那么多的可能,有那么多规则,而她对此仍旧知之甚少。她迅速让自己穿上了一双坚实的鞋子,还有在腿侧开衩的裙装,同时还让鄢陵女子的衣服消失。
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必须导引真气太一。这女子刚才一定是将精神完全集中于让半夏赤身裸体。半夏同时准备好了一股紫霄碧气,打算在这女子要掷枪时将梭镖捆住。
这回吃惊的是鄢陵女子。她松手,梭镖掉落在地上。半夏抓住机会,闭紧双眼,回到了忽罗山,出现在那只大蛊雕的骨架前面,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蛊雕。
这次,她根本没看那东西一眼。她已经厌倦了这些像蛊雕或是不像蛊雕的家伙。她是怎么做到的?不!如果再去想那些怎么样或者是为什么,我又会被拉走。这一次,我要钉死在这边。
不过,她确实犹豫了。就在刚才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在鄢陵女子背后看见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