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景公主装出一副有些嘲笑意味的严肃口吻。“如果你再这样称呼我,我就要叫你真龙应化天尊大人了。我还得向你行大礼。也许即使是锡城女王也要向你行万福的,而我只是公主。”
“我的天啊?千万别这么做。”令公鬼的这句话没有一点压迫感,反倒更加显现出他的不安。
“我不会的,令公鬼。”仪景公主用更加认真的口吻说,“只要你叫我的名字,仪景公主,就是这样。”
“仪景公主。”令公鬼说话的样子仍然有些笨拙,不过已经比方才轻快了许多,彷佛他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很好。”他显得这么高兴,让仪景公主觉得实在是有些荒谬。毕竟,他刚刚所做的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不过,在继续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之前,她必须先了解一些事情。“这有没有对你伤害很大?”说完,她才发觉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又急忙补充道,“我是说,刚才半夏对你说的那些话。”
“不,呃,是的,有一些,我不知道。毕竟,我们两个的感情是公平的。”他浅浅的笑容多少缓和了声音里的谨慎。“我说话又像是个傻瓜了,不是吗?”
“不,我觉得不是。”
“我告诉她的纯粹是实话,但我不觉得她相信我的这些话。我觉得,我也不会愿意相信她的话。至少不是真的相信。如果这还不是犯傻,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算是了。”
“如果你再和我说一遍你是傻瓜,我也许真的会相信。”他不会坚持和半夏的感情,我也不必为此而困扰了。仪景公主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轻快,足以让令公鬼知道,那句话只是一个玩笑。“我有一次看到一名瑶琳桐庐贵族的小丑,一个穿着一件好笑的条纹外衣的汉子,那件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上面还缝着铃铛。如果你身上挂着铃铛,看起来会非常可笑的。”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令公鬼可怜兮兮地说,“我以后会记得的。”他的笑容更加开朗了,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很温暖。
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心里拍打着她,逼她动作快一些,但她只是伸手抚了抚裙子。她必须放慢速度,她想,如果我急着逼他,他会认为我只是个傻姑娘,而他的这种想法也不会错。但心里的蝴蝶还在一直不停拍打她。
“你喜欢花吗?”令公鬼突然这么问。仪景公主困惑地眨了眨眼。
“花?”
“是的。”令公鬼走到床边,从破碎的床塑上用双手捧起一把碎屑,又转向仪景公主。“昨晚,我为内城的总管做了一个。你一定以为我把这座城池都送给她了。但是,我给你做的这朵花会更漂亮。”他又匆忙地加了一句,“漂亮得多,我保证。”
“令公鬼,我……”
“我会小心的。这只是紫霄碧气的一个小技巧。只用一股力,我会非常小心的。”
信任,她只能信任他。发现自己真能做到这点时,她确实感到有些吃惊,“我会喜欢它的,令公鬼。”
很长一段时间里,令公鬼只是盯着手里蓬松的碎屑,慢慢地,他的双眉愈锁愈紧。突然间,他将羽毛扔在地上,拚命拍打两只手掌。“花,”他说,“这不是适合你的礼物。”仪景公主的心差点跳出来。显然,令公鬼刚才要拥抱太虚之源,结果失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匆忙地跛行到那片绫罗绸缎旁边,伸开胳膊将它聚拢在一起。“这才是值得送给锡城公主的礼物。你可以让裁缝为你做一件……”但是,看着这片一丈二尺长,却只有两尺宽的雪青色布料,令公鬼看样子也想不出裁缝能把它做成什么样的衣服。
“裁缝肯定有很多办法。”仪景公主想缓解一下令公鬼的尴尬。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淡蓝色的丝质汗巾子,跪在地上,将令公鬼刚才抛下的碎屑收集在其中。
“你不必……女仆们会收拾这些的。”令公鬼对仪景公主说。而姑娘现在正细心地将手绢打成一个小包,把它放进腰间的口袋。
“嗯,这样就好了。”
他如何能理解,她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曾经想把它们变成一朵花?令公鬼站起身,手捧着那卷光彩熠熠的金布,脸上的样子却好像是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总管手下一定有裁缝,”仪景公主对他说,“我会把它交给她们。”
令公鬼的眼睛变亮了,嘴角露出了微笑。仪景公主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她其实是打算将那匹布当成礼物送给裁缝。那些在她心里的蝴蝶发出一阵阵强大的冲击,让她无法再犹豫迟疑,“令公鬼,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令公鬼皱起了眉,“当然,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他这种不知道的样子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我在意你,令公鬼。”仪景公主惊讶地发觉,自己竟然能如此镇静地说出这句话,她的胃似乎要翻出喉咙,她的手脚早已冰凉。“不只是在意而已。”这就够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傻瓜。必须是他先说出比“喜欢”更进一步的话。她几乎要撕心裂肺地笑出声来。我要控制住我自己。我不会让他觉得我是个眼大无神的蠢姑娘。我不会。
“我也在意你。”他缓缓地说。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不,这样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