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停止一切动作。梭镖的枪尖点在他的肌肤上,阴暗的枪锋几乎完全无法反射月光。他的眼睛沿着梭镖向前望去,看见了握住梭镖的人。那些人的脸被黑布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真是匪夷所思,我碰到真的贼了!我的运气怎么了?
马鸣装出一副笑容,让自己在月光底下尽量露出更多的白牙:“我没有打扰你们做买卖的意思,如果你们让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戴面罩的人没有动,手里的梭镖也没有动。
马鸣又道;“我和你们一样,都不想大喊大叫地让别人知道。我不会出卖你们的。”对方只是像雕像一样站着,低头俯视着他。碰上哑巴了,我没时间和你们搅和。是扔骰子的时候了。他打了个寒颜,脑子里最后的这句话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抓紧手中的镇山棍,身体向旁边倒去—他差一点痛得喊出声来,有人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马鸣转动眼睛,想看看是谁踩住了他。我真是有够蠢的,我忘记那个被我綷倒的人了。他立刻又看见另一个人影出现在踩住他手腕人的身后,于是他决定,最好暂时不要再使用镇山棍了。
踩着马鸣手臂的是一只柔软的靴子,镶边的靴筒有膝盖那么高:这触动了他的回忆。那是关于一个他在山地里遇到的汉子。他望向夜色中那个人的上半身,竭力想分辨出那个人衣服的样式和颜色。他们的衣服完美地与夜幕融为一体,让马鸣连他们的身形都看不清楚。马鸣的目光滑过那个人腰间的长匕首,最后落到他用黑色面罩盖住的脸上,一张用黑色面罩盖住的脸,黑色的面罩。
宵辰人!
饶了我吧,他娘的宵辰人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心一凉,回忆起关于宵辰人戴上面罩的传说,那是他们杀人的标志。
“是的,”一个汉子的声音响起,“我们是宵辰人。”马鸣哆嗦了一下。他没有意识到他刚刚把自己的想法大声说了出来。
“身为一个遭到突袭的人,你的舞蹈非常优秀。”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马鸣觉得她就是那个踩住他手腕的人。“也许有一天,我能和你正式跳一支舞。”
马鸣笑了。如果她想和我跳舞,他们至少就不能杀我!但他立刻又皱起了眉。他似乎记得,鄢陵人对于舞蹈有着另外的解释。
梭镖收了回去,几只手把他拉了起来。他将那些手挣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彷佛他正站在一家酒馆的大厅里,而不是在月黑青高的夜晚,和四个宵辰人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想要让别人知道你有一副稳定的神经,你就要付出代价。这些宵辰人在腰上除了插着匕首之外,还都挂着箭囊,他们的背上背着更多的梭镖和一张放在皮匣中的弓。细长的枪尖从他们的肩头伸出来。马鸣听见自己嘀咕了一句:
“我掉进井底的陷阱了。”然后就闭住上嘴。
“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那个汉子的声音问道,因为被面罩遮住的关系,马鸣并不确定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是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且充满自信的声音。马鸣觉得自己至少能分辨出那个女人,她是唯一个子比他矮的,不过也不比他矮多少。其他人都高出他一个头,甚至更高。他娘的宵辰人,他想。“我们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那名长者继续说道,“我们看着你探察晋城之壁。你把它的每一个部分都看遍了,为什么?”
“我也可以对你们所有人问这个问题。”另一个声音响起。只有马鸣因为这句话而愣了一下。这时,一个穿松腿裤子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个人没有穿鞋,应该是为了能更加自如地在瓦片上行走。
“我本想捉住五个贼,而不是宵辰人,”他继续说道,“但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会吓倒我。”一根不高过他的头顶的细手杖被他舞成一片虚影,并发出呼呼的声音,“我的名字是李药师,我是一名捕盗者。现在我要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在屋顶上,盯着晋城之壁。”
马鸣摇摇头。今晚屋顶上到底有多少他娘的人?现在缺的就剩下谢铁嘴上来拨弄竖琴,或者是来一个询问客栈的人了。他娘的潜行者!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宵辰人也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一个城里人来说,你的身手不错。”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但为什么你会跟踪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偷。为什么今晚你自己也会那么频繁地望向晋城之壁?”
即使只是在模糊的月光下,李药师的惊讶还是显而易见。他哆嗦了一下,张开嘴,然后又闭上了。又有四名宵辰人出现在他身后。叹了一口气,他将身子靠在细手杖上。“看来,我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李药师喃喃地说道:“看来我一定要回答你们的问题了。”他望向晋城之壁,然后摇摇头,“我……今天做了一件事,让我……很困扰。”他彷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彷佛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我的一部分说我做的是对的,我必须服从。没错,当我去做的时候,它看起来是对的。但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告诉我,我……背叛了什么。我相信,那个声音是错的,而且它很微弱,但它一直没有停止。”这时,他闭上嘴,又开始摇头。
一个宵辰人点点头,用那个苍老的声音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