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闭上了嘴,马鸣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他没有再出声。谢铁嘴在烟锅里塞满了烟丝,走到铜炉子架上一盏持续点燃的小灯旁边,将烟锅点着。
“还有什么?”马鸣问,“那个人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如果他和银蟾女王成亲,如果银蟾女王死了,他会不会成为国君?如果仪景公主也死了呢?”
正在吸着烟锅,想将它引燃的谢铁嘴咳嗽起来。老吉则笑了:“锡城要的是一位女王,小伙子,永远都是一位女王。如果银蟾女王和仪景公主死了—愿老天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与银蟾女王血缘最近的一位女性亲属会成为新女王。至少现在这个人选是确定的,就是银蟾女王的堂妹,乐兮夫人。迦毗罗女王消失之后那种继承权的纷争不会再出现了。那时候,锡城在银蟾女王坐上无上王座前的一年时间里可谓是混乱不堪。乐兮如果成为女王,可以让穆成桂继续当她的谋士,或者与他成婚,以维持王国的运作,那样的话,穆成桂还会是锡城女王的丈夫。不过,除非银蟾女王有了穆成桂的孩子,否则乐兮应该不会想那么做。谢天谢地,银蟾女王还年轻,而且仪景公主也很健康。我的天啊!那封信里没有说她生病吧?”
“她很好。”至少现在很好,“你还能告诉我什么关于他的事?看来你并不喜欢他,为什么?”
客栈掌柜皱起眉头,思考着。他挠了挠下巴,又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喜欢他和银蟾女王成亲。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人们都说他是个好人,贵族们也都很拥戴他。我不喜欢被他指派成卫兵的那些人。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不过我不能把这些都怪在他头上。只是他来了之后,似乎有太多的人偷偷在墙角嘀咕着什么,他们就像是那些瑶琳桐庐人,就像他们内战前那种样子,都在密谋策画,牟取利益。穆成桂来了之后,我就一直在作噩梦,而像我这样的人不只一个。为这种事担心真是愚蠢,作作梦而已。也许只是因为我们在为仪景公主担心,为银蟾女王对巫鬼道的态度担心,还有那些人的那副瑶琳桐庐人嘴脸。不管怎么说,我不知道。但,为什么你会对穆成桂感兴趣?”
“因为他想杀死仪景公主,”马鸣说,“还有和仪景公主在一起的半夏和湘儿。”
老吉告诉他的事情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讯息。真是心累,我不用知道为什么他想让她们死,我只要阻止他就好了。两个下棋的人又一次同时死盯着他,彷佛他是个疯子,又一次地。
“你又病了?”老吉怀疑地说,“我记得上次你就是不断地找所有人的麻烦,这次也是。或者你以为可以这样开玩笑?我看你像是个顽皮的人。如果是这样,这真是个他娘的玩笑!”
马鸣满脸苦涩:“这不是什么他娘的玩笑。我偷听到他命令一个叫灵剑的人砍掉仪景公主的头,连半夏和湘儿也不能放过。那个叫灵剑的是一名大汉,在胡子靠下巴的地方有一道白斑。”
“那听起来不像灵剑百户,”老吉缓缓地说,“他是个好士兵,但据说他有些过于偏袒卫队。没有人敢当面和他说这种事,灵剑是卫队中最好的剑士之一。你这些话是认真的?”
“我觉得他是认真的,老吉,”谢铁嘴说,“我觉得他是非常认真的。”
“老天保佑我们那银蟾女王怎么说?你把这件事告诉她了,对吧?你真能给自己找事,你没有告诉她?”
“没有,我当然没说。”马鸣气恼地说,“穆成桂就站在她身边,她望着我,难道要我说,‘我只是个乡下人,刚刚在半个时辰之前爬过您的围墙,但我已经知道了,您所信任的谋士,那个您看上去已经爱上的人,他想谋杀您的孩子。我的天啊,她会砍了我的头!”
“她会那么做的,”谢铁嘴盯着雕刻精致的烟锅,捋了持鬃子,“她的脾气像雷电一样无法捉摸,而且比雷电还危险两倍。”
“这点你比别人更清楚,谢铁嘴。”老吉有些茫然地说。他的双眼空洞,不停用双手揉搓着自己的灰胡子,“我一定要做些什么。自从鄢陵战争以来,我就没有拿过剑了,但……嗯,这不会有用的。即使我丢掉性命,也不会有什么用。但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用谣言。”谢铁嘴揉了揉鼻子,他好像正在研究棋局,同时不经意地自言自语,“没有人能阻止谣言传进银蟾女王的耳里,如果她听得够多,她就会产生疑心。谣言是人民的声音,而人民的声音里总有真实的成分。银蟾女王知道这一点。在这场游戏里,我不记得有哪个男子能活着对抗她。无论有没有爱情,一旦银蟾女王开始仔细审査穆成桂,他就没办法在银蟾女王面前隐瞒这些事,就像他没办法在她面前隐瞒时辰候留下的伤疤。如果她知道他要伤害仪景公主,”谢铁嘴将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乍看之下,这个位置很是奇怪,但马鸣多看出三步,在第四步的时候,老吉的棋会被陷住,“穆成桂大人会有一场很精彩的葬礼。”
“你和你的贵族游戏,”老吉嘟嚷着,“也许,它还有用。”他突然露出微笑,“我甚至想好了该让这个谣言从谁那里开始。我只要和阿兰说我梦到了这件事,不出三天,她就会告诉半个新城里的女侍,千真万确地出了状况。她是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