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轻女子在石地板上挣扎着,张大了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已经发黑肿胀的面孔,黑斑如同黏稠的油脂,一直蔓延到她的肩头,她那身在边襟上镶着七色彩带的雪白袍服随着她双腿的踢蹬起伏不定。
冷子丘舔了舔溅在手上的血滴,呵呵地笑着,拾起了刀鞘。
“你是个蠢货。”
冷子丘猛转过身,匕首向前刺去,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变成了固体,紧裹住他从脖颈到鞋底的每一寸肌肉。他被提起在空中,只有脚尖还能碰到地面,而匕首依然向前伸着。
在冷子丘瞪大的双眼前方,苦菊关上了房门,靠在门上审视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垂死姑娘的挣扎声掩护了苦菊。他眨眨眼,想去掉突然刺激着他眼睛的汗水。
“你真的以为,”鬼子母继续说道,“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守卫,也没受到监视?那把锁上有个阵法,而这个年轻的蠢材今晚的任务就是监视它。如果她做了她该做的事,你现在就会看到十二名护法和数量相同的鬼子母从这扇门走进来,她为她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在冷子丘身后,那个姑娘依然一下下地挣扎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苦菊不属于全丹派,但她还是可以尝试对那个姑娘进行治疗,而她甚至也没发出那个姑娘应该发出的警报,否则她现在不该是一个人在这里。
“你是玄女派。”冷子丘低声说道。
“真是个危险的指控,”苦菊平静地说道,但她没说清楚是对她,还是对他危险,“金灵圣母在接受审讯时竭力声称玄女派是真实存在的,她乞求着要告诉我们玄女派的情况,但厉业魔母不想听,她也不会听,关于玄女派的传闻是针对白塔的卑鄙诽谤。”
“你是玄女派。”他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你想偷走这个?”苦菊仿佛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这颗红宝石不值得你冒这个险,夏司命,或者你还有别的什么名字。这把刀受到了污染,除了傻瓜之外,没有人会让它碰到自己的皮肤,或是在它旁边做无谓的停留,你已经看到它让汪申如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而且直接就扑向这个你不应该知道被藏在这里的东西?你没有时间进行翻检。”
“我可以为你干掉厉业魔母,只要被这个碰一下,就连治疗异能也救不了她。”冷子丘想挥挥那把匕首,却连一根头发那样细小的幅度也挪动不了,只要他能动一下,苦菊现在就已经死了。“你可以成为白塔的老大,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当老二。”
苦菊朝着冷子丘笑了,发出一串冰冷而轻蔑的旋律:“你以为如果我愿意,我会坐不上第一把交椅?现在的位置很适合我。让厉业魔母去享受她所谓的胜利吧!她也要为她的失败而付出代价的的,我知道哪里才是权力所在。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到早晨的时候,这里被发现的尸体就会是两具,而不是一具。”
这里一定会有两具尸体的,无论冷子丘是否对她说谎,苦菊无意让他活下去。“我看见过魔界。”他不想提起这件事,它给他带来的是永远的痛苦。他禁止自己呜咽或哀告,强迫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将字一个个吐出来。“那里有巨大的迷雾海洋,它不停地翻滚着,无声地撞击在黑色的山岩上。在那下面,熔炉中的火焰将一切都映成了红色,闪电向上劈入可以让凡人疯狂的天空。”
冷子丘不想再说下去,但他强迫自己再次张开嘴:“我曾经走过一直延伸到煞妖谷腹地的小路,在那里,利齿般的岩石如利牙剐蹭着我的头顶,我一直走到一座充满火焰与熔岩的湖岸边————”不,不要再说了!“至尊暗主就在那里,在它无尽的深渊中,因为他的呼吸,煞妖谷上方的天空即使是正午也还是黑色的。”
苦菊现在已经站直了身体,她的眼睛大睁着,眼中不是恐惧,而是震撼。“我也听说过……”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摇摇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冷子丘,“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是不是某个弃……难道是星主派你来的?为什么我没接到通知?”
冷子丘仰起头,发出一阵笑声:“我所接受的任务难道要让你这样的人知道吗?”他的戎卢口音又变重了,从某种角度来讲,那里算是他的故乡。“星主会把每件事都告诉你?”
冷子丘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警告着他的失策,但他恨鬼子母,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其实也一样。“小心,漂亮的小鬼子母,否则他们会把你交给黑水将军,让它尽情玩弄你。”
苦菊的目光如同刺向他眼睛的冰柱:“我们等着瞧,夏司命,我会清理你造成的这些麻烦。然后我们就等着瞧,看看在星主们面前,谁的地位更高。”看了那把匕首一眼,她从房中退了出去。直到苦菊离开整整一小会儿之后,包覆住他的空气才消散掉。
冷子丘无声地向自己咆哮着。蠢货,之前努力陪鬼子母玩游戏,向鬼子母卑躬屈膝,但瞬间难以克制的怒火却毁了一切。他在身上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将匕首收回鞘内,一边舔着那个伤口,一边将匕首收进长衫里。
冷子丘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曾经是魔尊的爪牙,但现在他已经超越了这个范畴。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