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许多道门户、雕刻、绘着亮色花纹的圆柱和通向室外的露台,天花板上,用油漆模拟镶嵌图案,绘着相互套叠的金色与黑色的星辰图案。
“我要在半个时辰内有洗澡水,”她对那名女子说,“这次的水温会刚好了,是吗?”女仆脸色苍白地行了个屈膝礼,用有些结巴的声音答应了,就急忙向后面跑去。
伯服是胡大海的老婆,她从一道门里走出来,正聚精会神地和一个穿雪白围裙的秃顶胖男人交谈着什么。琼霄夫人轻蔑地笑了笑。这个女人真是矫情,她不仅要亲自和厨子说话,还会把他带出厨房,在这里谈论菜式。她简直把仆人都当作……当作是朋友了!
胖埃翁第一个看见了琼霄夫人,他吞了口口水,立刻把那双猪眼睛转向了一边。琼霄夫人不喜欢男人用垂涎的方式看着她,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为此而狠狠地教训过这个胖子,胖子本来还想辩解说他没有看琼霄夫人,但琼霄夫人知道男人们那些卑鄙的毛病。没等女主人命令他离开,埃翁已经连滚带爬跑回去了。
琼霄夫人一党刚到时,这名灰发的商人老婆还会摆出一张严厉的臭脸,现在她却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做作地抚弄着身上装饰着青囊结的绿丝裙。“楼上有人来找你们,小姐,”她客气地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能直呼琼霄夫人的名讳,“就在前面的客厅里,我相信,那人是从嘉荣城来的。”
琼霄夫人一边寻思着来的人会是谁,一边朝距离她最近的曲形楼梯走去。当然,为安全起见,她对其它玄女派鬼子母认识极少,不知道就不会出卖。在白塔的时候,她只知道这十二名同党中的一个属于玄女派,现在这十二个人里已经死了两个,她知道这笔账该向谁算————半夏、湘儿和仪景公主。
在忽罗山的行动败得那么惨,这三个半吊子见习使有可能也去过那里。然而,她们在折翼镇和晋城曾经先后两次愚蠢而温驯地走进了她设下的陷阱,而且两次都毫无逻辑地逃脱了。
无论蝉衣夫人声称看见了什么,她不相信她们真的去过忽罗山,否则早就在忽罗山落入她手里了。等到下次她找到她们,她们绝对无法再逃脱了,无论她接到了什么样的命令,她一定要和她们把账算个清楚。
“小姐,”伯服也像刚才那名女仆一样有些口吃,“我的男人,小姐,老~胡。求求您,你们能不能救救他?他那样做不是有意的,小姐,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琼霄夫人一只手放在楼梯的镂花扶手上,回头望向她:“他不该以为他对暗主立下的誓言是可以随便忘记的,不是吗?”
“他已经学到教训了,小姐,求求您。他现在整天只能躺在毯子里,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不停地发抖。无论是谁碰他一下,或者是说话稍微大声一点,他都会痛苦得泪流不止。”
琼霄夫人像是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宽容地点点头:“我会要者苍泱去看看她能做些什么,不过你要知道,我没有做出任何承诺。”那个女人带着不安情绪的感谢从她身后传来,但她无意去理睬。那是李之仪的杰作,她在进入玄女派前是一名无为派鬼子母,擅长在仲裁中平均分配痛苦。
琼霄夫人是一名成功的仲裁者,因为她喜欢让更多的人承受痛苦。者苍泱说大约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做些小幅度的活动了,她是全丹派数代以来最好的治疗者,所以她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当琼霄夫人走进大厅时,确实是吃了一惊。虽然金色穗子的地毯上有足够的丝垫椅子,但十名与她同行的玄女派鬼子母里,有九个背靠着雕花和彩绘嵌板站着,她们之中的第十个————李之仪正将一只盛有茶水的细瓷杯子捧给一个面容刚毅英挺的黑发女子。黑发女子穿着一身样式陌生的青铜色裙装,让琼霄夫人觉得有一点熟悉。但她并不是鬼子母,岁数显然已近中年,尽管脸上没什么皱纹,但那绝不是一张不会表露出年纪的脸。
大厅中的气氛让琼霄夫人绷紧了神经。李之仪有着一副看似柔弱的外表,她那双孩子气的黑色大眼睛会让许多人信任她,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忧虑,或者是不安。
在那个女人伸手接住茶杯之前,它不停地和底座碰撞着,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叩叩声。每张脸上都带着不安的神色,只有那个让琼霄夫人感到熟悉的古怪女人例外。
古铜色皮肤的蝉衣夫人穿着令人厌恶的白水江城衣服,只要待在屋里,她就会穿上这种衣服。脸颊上仍然闪烁着泪光。她曾经是鼍龙派鬼子母,而且比大多数鼍龙派更喜欢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曾经属于绀珠派的灼华夫人一直是个傲慢自大的杀手,现在正神经质地摩挲着左耳上方黑发里的那一绺宋锦。琼霄夫人完全看不出她把傲慢藏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琼霄夫人问,“你是谁,这是怎么————”突然间记忆闪入她的脑海,一名魔尊的爪牙,她们在忽罗山时一名总是显出傲慢态度的仆人。
“吉娜!”琼霄夫人失声喊道。
这名仆人采用某种手段跟踪了她们,显然现在她以为只要自己携带着要紧的讯息,就可以对玄女派鬼子母颐指气使了。
“这次你太过分了。”琼霄夫人开始拥抱太一。但她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