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谷子看着一个个阴郁的面孔从身边经过,心想,要等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鼓起足够勇气逃出客栈来发现没有人看守,大概要两、三天吧。两三天,正是他需要的时间,不过,他此刻不愿意冒险让宵辰势力警觉自己的存在。
他留下了足够的剑士,好让拷问者相信他的军团仍然四散在逐鹿之原上,然后,他带着将近一千火传居士几乎翻过了整个投门岭,就他所知,没有触动任何警报。跟宵辰人发生的三次小冲突都结束得很快。那些宵辰人习惯了丧失斗志的乌合之众。火传居士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然而,那些宵辰人的战斗力就跟混沌妖皇的走狗一样强悍,他不由得回想起其中一次冲突消耗了他五十多个好手。那次冲突后,他对着两个身上扎满箭的女人查看了半天,仍然无法肯定她们是不是鬼子母。
“南谷子!”
大成子的一个手下递给他一杯水,用的是从其中一辆牛车上找出来的一个陶杯。那水入口冰冷。
瘦脸汉子甩身下马。“在,大成子师叔?”
“当我跟敌人交战时,”大成子缓缓说道,“你不要参合,你要从远处观察,并且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儿子。”
“可是,师叔!”
“这是命令,南谷师侄!”大成子一口打断,“你要服从,明白吗?”
南谷挺直了腰,目视前方:“遵命,师叔。”
大成子打量了他片刻,这个人会遵守他的命令,不过,如果能给他一个别的理由,而不是仅仅要他去把父亲的死讯带给穆云丹,会更好。倒不是说,他不明白让兰考城知道这件事的需要十分紧急。
自从那次跟鬼子母发生的冲突之后,只有一个女人是,还是说,两个都是?三十个宵辰士兵,都是好手,再加上两个女人,就牺牲了自己这边两倍的剑士自从那次,他就不再期望自己能活着离开投门岭。就算侥幸能在宵辰人的手下活过来,很可能拷问者也不会放过他。
“见到我的儿子,他应该在震烨统领的手下,在嘉荣附近并且告诉他之后,你要到兰考城去,向最高统领报告。向天愚上尊报告,南谷师侄。你要把我们了解到的宵辰人情报告诉他。我会把它写下来交给你。确保他明白,我们再也不能相信嘉荣那群满足于躲在影子里操纵皮影的巫婆了。如果她们公然为宵辰人战斗,我们当然也会在其他场合收拾她们。“说着,他犹豫了一下。
最后这句话是最重要的。坐在三尸殿堂里的人必须知道,虽然鬼子母们有那些所谓的誓言,可她们会参加战斗。一个鬼子母在战场上使用紫霄碧气的世界,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直往下沉。他无法肯定自己是否会为离开这个世界而遗憾。不过,他想带给兰考城的还有另一个消息:“就说,大成子告诉天愚上尊,拷问者要我们做了些什么事。”
“遵命,师叔。”南谷子回答,可是,他脸上的表情让大成子叹气,这个人不明白。对南谷子来说,命令就是要遵守的,不论它来自师叔还是拷问者,不论它的内容是什么。
“我还会把这些话给你写下来,你也把它交给天愚,”大成子说道。不论如何,他不知道这样做能有多少用处。他又想起一件事,朝着客栈皱起了眉头。他的一些手下正在那里钉门窗,当当作响。
“子恒,”他喃喃说道,“那是他的名字。来自锡城的子恒。”
“您说那个妖魔邪祟吗,师叔?”
“也许他是吧,南谷,”他自己也不是十分确定,“可是,一个能让狸力为他战斗的人不是妖魔邪祟又是什么。能确定的是,这个子恒杀死了两个火传居士,我们进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了,不过,在那些俘虏里面我没有看见一个像铁匠的。”
“他们的铁匠一个月前就走了,师叔。有些俘虏抱怨说,要不是他们得自己修理车轮子,早就在我们来之前就离开了。你相信那个铁匠就是子恒吗,师叔?”
“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明白吗?而且,他可能会把我们的事告诉宵辰人。”
“妖魔邪祟肯定会这样做,师叔。”南谷喝下最后一口水,把杯子丢到一边。
“不在这里吃饭了,南谷。我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让宵辰人逮到,不论给他们报信的是锡城的子恒还是其他人。去,传令上马!”
远在他们头上的空中,一个巨大的有翼影子在悄悄地盘旋。
在山顶矮树丛里的营地中,令公鬼在练习剑术,免得自己左思右想的。他已经跟叶超一起去搜寻过罗汉果的痕迹。他们全都去过了,三三两两地,避免引起注意,却至今什么也找不到。现在,他们在等马鸣、子恒和寻访使回来。他们几个时辰前就该回来了。
巫咸当然是在看书,因此,无法看出他耳朵的抽动是因为书中的内容,还是因为担心那三个人的晚归。不过,周翰和其他郯城武士们都紧绷着神经坐着,或者在给自己的宝剑上油,或者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监视外面,仿佛认为宵辰人时刻会出现。
只有颖逸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鬼子母坐在那簇小小营火旁边的一根圆木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一根长树枝在地上比划。时不时地,她会摇摇头,用脚把地上的东西都抹掉,再重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