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掉神木?”巫咸反感地质问,而且,他还不是只有一点生气而已。他的耳朵竖得笔直,一动不动,长长的眉毛低垂在脸颊上,“我们永远都不会砍掉神木的,除非它自己死去,但它们几乎是不死的。裂世后幸存的神木很少,但是,有些最大的神木是在祸斗时代期间种下的。”
“对不起,”马鸣说道,“我只是想描述它们有多么大而已。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树木的。”巫咸点点头,怒火似乎平息了。
现在,前面出现了很多黄巾力士,在树木之间走动。虽然所有黄巾力士都往新来者张望,有些甚至友好地点点头或者略略深施一礼,但没有人停下或者说话,多数看起来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他们走动的姿势有点特别,是一种混合着仔细地思虑和几乎孩子般无忧无虑地喜悦的姿势。他们明白自己是谁,明白自己身处何方,他们喜欢这种状态,他们似乎对自己、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发自内心的平和。令公鬼发现,自己在羡慕他们。
有几个男性黄巾力士个子比巫咸高大,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年长者;他们的嘴唇和下巴上全都留着跟飘扬的眉毛一样长的胡子。而较为年轻的黄巾力士则跟巫咸一样刮得干干净净。不少男性都穿着长袖外衣,拿着铲子和锄头或者锯子和沥青桶;其他人则穿着朴素的曳撒,纽扣一直扣到领口,衣摆在膝盖上方像裙子一般展开。
女性似乎喜欢刺绣的鲜花,而且,不少女性的头发里也戴着花朵。年轻女性只有披风上才有刺绣;年长女性则连裙子也有,有些灰发女性的裙子上从领口一直到裙摆都绣着鲜花和藤蔓。有那么十来个黄巾力士,其中以女性为主,确实对巫咸特别留意;他走路的时候,两眼直视前方,走得越深入,耳朵抽动得越严重。
这里的树木之间,四散着覆盖青草、野花的土墩,当一个黄巾力士显然从其中一个土墩的里面走了出来时,把令公鬼给唬了一跳。然后,他看到这些土墩上是有窗户的,其中一扇窗后,很清楚能看到一位黄巾力士妇女在搓酸浆粑粑面团,他这才明白,这些是黄巾力士的房屋。窗框是石头砌成的,不过,它们不但看起来形态自然,简直就像是风和水经历数代雕刻而成。
拥有伟岸躯干的神木爬在地面上的树根粗壮得可与马匹身体相比,它们相互之间需要相当大的空间间隔。不过,有好几棵神木就长在镇子里。泥土坡道就铺在树根之上。事实上,除了道路之外,一看之下唯一能把镇子跟森林区分开来的就只有镇子中间那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正中有一个只可能是神木留下的树桩,直径将近一百步,表面打磨得跟任何地板一样光滑,而且,在好几个地方建有登上它的台阶。令公鬼正在想象它曾经有多么高大时,巫妮说话了,声音足够让他们一行人都听清楚。
“我们的另外一些客人过来了。”三个凡人女子绕过巨树桩的边缘走来。最年轻的一个女子手里捧着一个木碗。
“厌火族,”邓禹说道,“是难近母的武器。幸好我把明承和其他人一起留下了。”然而,他依然从颖逸和巫妮身边移开一步,反手到肩后松开插在背后剑鞘里的宝剑。
令公鬼怀着不安与好奇打量那些厌火族。他们正是太多人尝试告诉他说他属于的那个种族。其中两个女子是成年女人,另一个只能算刚刚脱离女孩年纪,不过,全部三个人以女性来说都算是个子高的。她们头发的颜色从略带红色的棕色到将近土黄都有,剪得很短,但是在脑后留了一撮窄窄的长及肩膀的发尾。
她们穿着松身裤子,裤脚束在软靴里,她们的衣服都是暗色系,颜色有棕色、鸦青色或者绿色;他猜,这些衣服在岩石或者树木之间的隐匿效果几乎跟退魔师的披风一样好。她们肩头露出背后的背着的短弓,腰间挂着箭壶和一把长刀,每一个人手里都带有一面皮革小圆盾和一捆杆梭镖头长的梭镖。就连最年轻的思尧女子的举动也流露出一种知道如何使用身上武器的气势。
这些女子忽然注意到其他凡人的存在;她们吃惊的表情似乎既因为看到令公鬼他们一行人,也因为没想到自己会被吓一跳,不过,她们的反应快如雷电。
最年轻的女子喊了一声:“定阳人!”然后转身小心地放下手里的碗。另外两个迅速摘下围在肩上的棕色头巾,用来包住头部,然后用黑纱蒙住脸部,只留下两只眼睛。年轻女子直起腰之后也跟她们一样做。她们弯腰曲腿,以谨慎的步伐前进,并且从那捆梭镖中取出一支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盾牌和其余梭镖挡在身前。
邓禹拔出了宝剑:“请站到旁边去,鬼子母。巫妮,请站到旁边去。”叶超抽出破甲锥,另一只手在棍和剑之间犹疑;再看了一眼厌火族手中的梭镖之后,他选择了剑。
“你们不要这样,”女的黄巾力士抗议,她绞着双手,看看邓禹,看看厌火族,又看看邓禹,“你们不要这样。”
令公鬼意识到自己的天元应龙宝剑也已经出鞘在手。子恒的斧子还没完全抽离腰间的挂环,正在摇着头犹豫。
“你们两个疯了吗?”马鸣质问。他的弓仍然斜背在身后,“我可不管她们是不是厌火族,她们可是女人。”
“住手!”颖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