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完全笼罩着那个街角,然后,一根棍状黑影伸了出来。抓捕棍!这个词刚刚跳入令公鬼的脑海,他立即一踢马肚,天元应龙宝剑迅雷一般抽出剑鞘。伴随着一声无言的呐喊,令公鬼杀了过去,使尽全身力气挥剑砍下,却又靠着几乎绝望的挣扎,才勉强把剑收住。马鸣惊呼一声向后倒去,差点摔下马背,几乎扔掉手中的弓。
令公鬼深吸一口气,放低剑尖,手臂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是你,你见到其他人了吗?”
吓了个半死的马鸣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才狼狈地爬回马鞍上。“我我只看见一些黑水修罗啦。”他一手捂着喉咙,舔舔嘴唇,“只有黑水修罗。你呢?”
令公鬼抽剑在手,又摇头:“他们现在一定正在朝河边走去。我们也过去吧。”
马鸣静静地点头,一手仍然摸着脖子。两人朝地劫星所在方向走去。
刚走了不到一百步,那哭丧一般的黑水修罗的太幽碧瑶钵声又在他们身后的废墟深处响起,然后,城外也响起太幽碧瑶钵的回应。
令公鬼打了个寒战,但是他保持着缓慢的步伐,边走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而且尽量避开它们。马鸣听到太幽碧瑶钵后条件反射地一扯缰绳似乎想要立刻放马狂奔,但是他忍住了,照着令公鬼的样子做。两个方向的太幽碧瑶钵都没有再次响起,他们在寂静中走到了一道爬满藤蔓的城墙前,墙上有一个高大的豁口,这里应该就是城门,此时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箭楼静静地立在黑夜中以及碎砖满地。
马鸣在门前犹豫起来,但是令公鬼轻声劝道:“外面虽然情况不明,可是呆在里面并不比外面安全多少,不是吗?至少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近些。”他一步也没有停留就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马鸣也跟着他走出了历下城,边走边紧张地四处张望。令公鬼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我们会平安到达河边的。千万不能在这送命,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身后的城墙渐渐被夜色和森林遮挡。令公鬼朝着地劫星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竖起耳朵,连最细小的声音也不放过。
突然,谢铁嘴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他一边催动马没命的狂奔一边向他们喊道:“快跑,你们两个笨蛋!”身后随即响起追猎者的呼喊声和树丛被踩踏的嘈杂声,是黑水修罗追来了。
令公鬼一踢马肚,小苹果立刻朝说书先生追了上去。万一到了河边找不到纯熙夫人如之奈何?真是该死的,还有半夏在哪!
这时候的子恒和他的坐骑躲在阴影里,看着不远处那空洞的城门,拇指无意识地轻抚着宽刃斧的斧刃。走出这座废城似乎很容易,但是他已经在原地呆了一小会儿反覆考量。风吹拂着他蓬乱的卷发,带起他的披风,而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把它拉回身边。
子恒知道,马鸣、甚至思尧村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原因之一是他的块头太大,行动总是小心翼翼——这是因为他比同龄的男孩要壮得多,因此总是担心自己会无意中打烂东西或者伤到人的缘故。
其实,子恒从来只是比较喜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清楚再行动。那种迅速又不仔细的冒失思考方式,已经不止一次使马鸣掉入各种各样的困境和险境里,而且不知为何,马鸣的快捷思维总是能把令公鬼、或者自己、或者两个一起扯入同样的窘况。
子恒的喉咙发紧。现在真是十万火急,最好不要想掉进陷阱那种不吉利的事。他强令自己的思维回到眼前的景况上。仔细思考才是正确的方法。
大门前方曾经是某种广场,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养鱼池,池中的假山已经破成碎石,堆在基座上,撒在池子里。大门距离他大约有一百步的距离,两者之间除了夜色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护他不被看见。这种情况令令公鬼不安,因为他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些躲藏在暗处注视他们的眼睛。
子恒又考虑了一下不久前听到的太幽碧瑶钵声。当时他以为有同伴落在了黑水修罗手里,几乎想转身回去寻找,直到他想起自己就算回去也帮不了忙才作罢。据孔阳所说,共有一百只黑水修罗和四只黑神杀将,他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么多。而且,纯熙夫人说过,到河边去会合。
子恒把注意力放回到城门上。虽然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他依然作出了决定。他走出躲藏处,走进了一个较浅的影子里。
这时,一匹马出现在了广场的另一边,而且停了下来,子恒也立刻停下。虽然子恒的斧头并不能让他安心多少,他还是执起斧柄。如果那个黑影是黑神杀将,那么一场厮杀将不可避免。“令公鬼?是你吗?”子恒轻轻的声音犹豫着喊道。
那人似乎长舒一口气:“是我,子恒。我是半夏。”半夏也压着声音回答,尽管如此,在黑暗中还是显得很响亮。
两匹马在喷水池旁碰头。
“就你一个?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他们几乎同时问道,又同时摇头。
“我想他们会平安逃脱的,”半夏喃喃说道,轻拍着杏姑的脖子,“是不是?”
“也许纯熙夫人和孔阳会照顾他们的,”子恒回答,“只要到了河边,他们就会找到我们所有人。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