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鼍龙派鬼子母可以约缚超过一名护法,仪景公主就想成为一名鼍龙派鬼子母,当然不是因为护法,而是因为鼍龙派称呼自己为战宗。相对而言,临月盟则是一心搜寻失落的知识,卿月盟着力于解决世界上各种现实的事务。
鼍龙派姐妹们都在准备着投身于终极之战之中,就像她们在黑水修罗战争中那样英勇奋战,她们的对手将是新的惊怖庄主。
那两个男人彼此对望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湘儿的一番呵斥。仪景公主几乎也被这番话吓呆了。湘儿不喜欢犯错,更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她总是能找到理由来责骂别人,这让她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一棵多刺的石南,虽然她总是宣称自己习惯用理性与和蔼的态度说服别人。
“是一位禁魇婆,”湘儿从一个小罐里捏出一撮粉末,嗅了嗅,又用舌尖舔了舔,“不知道这里的人对她有什么别的称呼。”
“她们在这里没有名号,”谢铁嘴说,“研习你那种古老技艺的人在奇肱国并不多,这样做太危险了,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只会偶尔为之。”
湘儿从橱柜底层找出一个皮口袋,开始从那些小罐中挑一些放进去。“那这里的人生了病去找谁?男大夫?”
“是的。”仪景公主回答。在谢铁嘴面前表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总是让她感到很高兴。“在奇肱国,研究草药的都是男人。”
湘儿轻蔑地皱起眉:“男人怎么可能知道治疗的事?我还宁愿要蹄铁匠给我做一套裙装呢!”
突然间,仪景公主意识到她们一直都还没考虑过季月夫人说过的话。“不去想荆刺,并不代表它扎进你的脚时不会疼。”这是李嬷嬷喜欢说的一句谚语。“湘儿,你认为那个讯息是什么意思?欢迎所有鬼子母返回白塔?这听起来没有任何道理。”这不是她想说的,但至少她正逐渐接近主题。
“白塔有它自己的规矩,”谢铁嘴说,“鬼子母所做的事情,自有她们自己的理由,那通常都不是她们公开说出来的理由,或者,她们什么都不会说。”当然,他和李药师知道她们只是见习使。他们都不会完全听从湘儿和仪景公主的吩咐,至少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内心的斗争明显地表现在湘儿的脸上,她不喜欢被别人打断谈话,也不喜欢有人替她答话,湘儿不喜欢的事情可以列出很长一张名单。但她在不久前还感谢过谢铁嘴,这个男人刚刚救过她,让她没有变成一袋被拖来拖去的雪里青,立刻又对他大声呵斥,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多数时间里,白塔中都很少有做事有道理的人。”她悻悻然地说。仪景公主怀疑她酸溜溜的语气既是针对白塔,也是针对谢铁嘴。
“你相信她说的吗?”仪景公主深吸一口气,“关于那些丹景玉座要不惜任何手段把我带回去的话。”
湘儿看了仪景公主一眼,又移开了视线,但目光里已经透露出了同情。“我不知道,仪景公主。”
“她说的是实话,”李药师转过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又将手杖靠在椅背上,“我审问过许多盗贼和杀人犯,知道什么是实话。她不是太害怕,就是太生气,这两种时候都不可能说谎。”
“你们两个————”湘儿沉重地呼吸着,将那个袋子扔到桌上,抱起双臂,仿佛是要强迫那两只手不要去揪自己的辫子,“恐怕李药师是对的,仪景公主。”
“但丹景玉座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一开始就是她派我们离开白塔的。”
湘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相信丹景玉座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真想让她在半个时辰里不能导引真气,到时候看看她是不是还那么蛮横。”
仪景公主不认为这会有什么不同,想起那双充满威严的大眼睛,她怀疑湘儿即使得逞了,也只能赚回一身的青肿。“那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不同的宗派似乎在各地都有眼线,丹景玉座自己也有专属的眼线,在赶回嘉荣城的全程中都会有女人往我们的食物里添东西。”
“只要我们的相貌和她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就可以了。”湘儿从橱柜上拿起一个黄色的罐子,将它放在桌上茶壶的旁边。“这是白桂鸡皮粉,它会平缓牙痛,也能让你的头发变得像黑夜一样黑。”仪景公主将一只手放在自己黄褐色的头发上,要染的是她的头发,不是湘儿的,她敢打赌!她恨透了这个主意,但这是个好主意。“在这些裙装前面做些绣工,我们就不再是商人了,而是两位携带仆人旅行的小姐。”
“乘着装染料的马车?”李药师问。
湘儿冰冷的目光告诉李药师,刚才那次相救的感激已经到此为止。“在桥另一边的一个院子里放着一辆四轮马车,我觉得它的主人应该愿意卖掉它。如果你能在有人偷走那辆染料马车前回到营地————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竟然把它就那样扔在那里!如果它还在,你就能从那里拿出一个钱袋……”
陈无宇的四轮马车在车顶上绑了几只箱子,车后拴着一匹带鞍的马,被四匹马拉到答里呵的店铺前面,周围还伴随着几声冷冷的讥笑。
通往骆驼城的商道中断之后,陈无宇就失去了一切,现在他只能靠给寡妇兰娘打零工勉强维生。镇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