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季匪鸢缓缓撩起了衣袖，然后用左手指尖在右手手腕上一划。

鲜血瞬间滴落，却又在滴落半空时突然停滞。

明明周遭空气还在流动，可属于血液的时间却仿佛停止了。

等血流出足够的容量，季匪鸢招手，停顿在半空中的血液朝着四周飞速散开，在半空汇聚成了一朵妖娆的鸢尾花。

季匪鸢右手轻抬，在鸢尾花上一点，接着又点上自己的眉心。

自他眉心处，一朵鸢尾花徐徐绽放，寂静的冷冻室里，同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明明是他说话，可在他的声音出现时，却奇异地叠加上了另一个更加醇厚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九幽国度。

“以吾之魂，唤汝之灵，听吾号令，魂归来兮——顾狼，醒！”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以季匪鸢为中心，突起大风！

半空中以血凝聚的鸢尾花瞬间被搅乱，变成一滴一滴的小血珠，小血珠环绕着顾狼越转越快，然后疯狂朝着顾狼的眉心涌入！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随着鲜血不断朝着顾狼体内涌入，季匪鸢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等最后一滴鲜血涌入时，季匪鸢浑身一颤，差点跌倒在地。

雪千零赶紧上前扶住季匪鸢，然后紧张地朝着顾狼看去！

顾狼身上，此刻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尸臭消失，尸斑褪去，脸上凹陷的部分渐渐回填，原本已经泛着青黑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成了苍白色……

雪千零紧张地抓着季匪鸢的手腕，越抓越紧，越抓越紧。

下一秒，顾狼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鸢尾花在他的眸中绽放又扩散，将他的眼珠渲染成了血红色。

顾狼盯着头顶静静看了许久，然后扭头，血色眸子落在了雪千零紧紧抓着季匪鸢的手上。

紧接着，杀气凛然！

顾狼反手一拍大床，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季匪鸢抓去！

“小狼，不”

“碰！”

雪千零阻止的话还没说完，顾狼便感觉一股宛若泰山压顶的重量直接压在了他的背上，将他狠狠往地面一压。

金丝楠木大床断裂，就连地砖都被顾狼砸出了一个凹陷。

季匪鸢的脚尖就在顾狼头顶的位置，他抬脚，黑色皮鞋毫不犹豫踩上了顾狼的背心。

“怎么，你想以下犯上？”

顾狼抬头，还盯着雪千零抓着季匪鸢的手，眼中杀意不减反增。

他不是想以下犯上，他是想杀人！

雪千零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抱歉。”

他赶紧放开了季匪鸢，摘下防毒面罩丢一边去，跪在顾狼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小狼，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简单一句话，让顾狼身上的戾气瞬间退去，他扭头看向季匪鸢，眸子还是血红色，可刚刚是腥风血雨的红，现在却是纯净如琉璃。

只是，在触及雪千零此刻容颜时，眼中琉璃尽数碎裂，顾狼竟露出一副疼得撕心裂肺的表情，他颤抖着手去摸雪千零吹落在他跟前的灰色长发。

“哥哥……你，你解除禁制了？”

“嗯。”

雪千零抬头看向季匪鸢，眼神中带了点渴求，季匪鸢没说话，缓缓放开了踩着顾狼背的脚。

顾狼慢慢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脸上却全是自责。

“哥哥，是因为我吗？”

“不是。”雪千零捧着他的脸，用额头去捧他的额头，“不是因为小狼。是因为命运。小狼，命运告诉我，我该回去了。”

顾狼的身体在颤抖，他死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痛，已经死掉的双眼里，竟落下一滴血泪。

“哥哥，疼吗？”

“不疼。不疼。”

“你骗我。”顾狼垂眼，“你第一次用身体封印裂缝时，疼得在地上打滚，后来你痛习惯了，你可以面无表情地承受，可我知道，裂缝不消，你的疼痛就永远烙在灵魂里。

之后你以禁制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你将所有的痛转移到双腿，为了不感受疼痛，你让双腿失去知觉，不能行走……普通人不能行走，不知多难过，你却笑得很开心。

现在禁制解除了，痛也回来了，对不对，哥哥？”

雪千零温柔地抱着顾狼：“对，小狼，我好痛，我好痛。”

他轻轻亲吻顾狼的唇瓣：“没关系，小狼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不痛了。”

……

季匪鸢目光复杂地看着雪千零和顾狼，室内的凉压不住两人体内的热，痴缠无需用身体，一个眼神就够，他们诉说着痛苦，也诉说着爱恋，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再也难解难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的伤正在快速愈合。

这里不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