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睡不着,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曹家文躺在林月身边一动不动,听他的鼻息,林月知道曹家文也没睡着。林月轻轻叫他,相公。
曹家文嗯了一声。林月说,我这几天就要生了。
曹家文嗯了一声。林月悠悠地说,我有些害怕!
曹家文又嗯了一声。万一我死了呢?
曹家文仍然一动不动,再嗯了一声。
林月很郁闷,也很无奈,她想象着,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曹家文会不会哭呢?如果曹家文真的哭了,最大的可能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是因为他的儿子或者女儿没了!女人死了,再娶一个就是,但儿子或女儿死了,就不会再有这个儿子或者这个女儿了。
林月不相信曹家文会为她的死流泪,来到这个世界,她对人情世故也知道了很多,自己的这个丈夫,林月没法评价,曹家文爱不爱她?她不知道,因为曹家文从来没有说过诸如爱与不爱之类的话,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拉过她的手,表示过任何一种亲昵的举动。曹家文恨不恨她?她也不知道,因为曹家文也没有表现出恨她的意思,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女人一样,在男人眼里,只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或者是男人满足生理需求的工具,什么爱不爱恨不恨的,自作多情罢了。
唉!任何时候都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林月的前世,男女两人成家叫结婚,结婚的男女双方缔结生活联盟,拧成一股绳,共同面对生活,孕育后代,而这个时代叫男婚女嫁,嫁字不是一个女旁一个家的组合吗?女人的娘家不是自己的家,只有嫁给某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家才是女人的家,故有“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的古语,所以,女人既然只能将男人的家作为自己的家,女人在别人家里生活,就得看别人的脸色,就不要奢望别人爱不爱你,恨不恨你。
林月前世是个女人,到了这一世,仍然是个女人,她没有做男人的体验,如果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问题,可能问号不会有这么多。
林月见曹家文背对着自己,仍然假装睡着,轻叹一口气,她来到这个世界,自感最大的痛苦是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自己的相公对自己都不亲,虽然现在知道了自己有个姨妈,但姨妈也只是林月的姨妈。林月想着,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孩子是自己生的,应该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这么想着,心里终于感到一丝宽慰。
不想了,想神马都是浮云。现在林月倒是希望快点将孩子生下来,一天不生,林月的精神就像迎接高考前绷紧的那根弦,一天就无法放松。
终于等到了肚子痛,林月坐在产椅上开始生孩子了。钱婆来了,大娘,还有曹姜氏等人也来了。生孩子的过程如此漫长,林月像经历了好几个世纪摘胆挖心,七死八活,昏天黑地,排山倒海,申诉无门的痛苦。林月记得好像有人说过,人的痛感分为十二级,生孩子的痛是十二级的痛,林月想,生孩子哪里才十二级痛呀,分明是一百二十级的痛!
剧痛了好几个时辰,她的神智开始模糊,痛得实在支撑不了了,就一声声地哭叫着,曹杰璋!你怎么还不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娘抽死你!林月哭叫得连钱婆都听不下去了,拿来一块布,要林月将布咬着,林月嘴里咬着布,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一阵剧痛后,林月差点昏厥过去,听见婴儿洪亮的哭声响起,林月浑身像在水里泡过,虚脱了。
等林月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二十多岁,中等个子,身材微胖,眼神有些怯怯的,见林月醒过来,女人高兴地叫着,少奶奶,你醒了?
林月大吃一惊,这是谁?难道我又穿越了?看女人的穿着打扮,再穿越也没回到前世!
林月记得自己穿越时,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是头疼,后来知道那是宿主林月撞墙的缘故,现在自己又穿越了?这次不是头疼,是浑身痛,痛得全身骨头像散了架。痛过了,再定睛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自家床上,还好,没有再次穿越!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月问那个女人,你是谁?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是杰璋的奶娘,我姓陶,他们都叫我陶妈妈。
林月这才发现,陶妈妈虽然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但仍然没遮挡住高高耸立的胸部。儿子有奶娘,生了孩子就不用林月给孩子喂奶,孩子有奶娘带着,自己会少很多事。林月心下宽慰了一些,对大娘的安排有些小感动。
鲁大妹听见动静也走了进来,见林月醒了,咧着嘴笑。
陶妈妈将襁褓里的婴儿抱过来给林月看,说恭喜少奶奶,是个小公子呢!和他爹长得一模一样,以后不是秀才就是举人,洪福齐天的命呢!
林月将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细细端详着曹杰璋的小脸,儿子睡着了,小嘴撅着,粉雕玉琢的样子,很是可爱。儿子长得像曹家文吗?林月认真端详着儿子,越看越觉得儿子的长相几乎与自己婴儿时期一模一样,自己婴儿时期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