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去死了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小张书生解下身上的腰带,一边哭,一边将腰带系在一棵榆树枝干上,嘴里嘟囔着,非吾所忍矣!吾今去矣!
当小张书生将长腰带的一头挽个圈,将头伸进圈里的时候,人们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小张书生一言不合就要寻死!民众哗然,一片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太惊悚了,居然有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上吊!而且上吊的地方居然是县衙大门外!
两个亲兄弟看榜打架还上吊,这是仓西县自古以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奇闻轶事!
大家刚把小张书生解救下来,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阵颇为怪异的狂笑声,声音沙哑苍老但很有中气,这种狂笑不是令人高兴的笑,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人群里又出现一阵骚动,大家定睛一看,发现狂笑的人是个老者,身形消瘦,头发胡须花白,脑后拖着一根筷子粗的细辩,有人认出他来,大声叫着,曹希柏,曹洗白,遭洗白!这次肯定又遭洗白了!
人群哄笑起来,曹希柏是仓西县出了名的别人家考生的一个另类笑话,是秀才考试中家喻户晓的一根老油条。曹希柏将考场当职场,混得脸比城墙厚,心比钢铁硬,越考越像给泥菩萨洗澡,越洗越糟,越洗越小,没人对他抱有考中秀才的希望,包括他自己,但自己为什么要锲而不舍的参加考试,甚至被家人赶出家门,以游学为借口四处流浪还是要参加考试,其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今年考试前他曾经发誓,如果再考不中秀才就去死,虽然这个誓言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没有节操的曹希柏来说,死不死的到时再说。不过,他心里明白,即或他没有去死,因为身体健康日落西山,熬夜读书精力力不从心,洪荒之力早就用完了,以后再也考不动了。死或者不死,这都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考试,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而已。
今天他步履蹒跚来到看榜现场,心情照例波澜不惊,看榜只是看榜而已,不抱希望。百无聊赖将榜上名单逐一看去,看到名单最末的时候,在姜祖飞名字的前面赫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不仅有自己的名字,名字居然还在姜祖飞神童的前面!他擦擦老眼昏花的眼睛,认真核对了好几遍,终于确认,名单上就是他的名字!考号也明确无误是他自己的考号!他考上秀才了!而且名次还在神童姜祖飞的前面!
曹希柏无法承受这个来得如此突然的幸福,太幸福了,他为之奋斗了近五十年的目标,今天居然实现了!他感到头晕,感到手脚冰凉,感到天旋地转,原本想哭,嘴里发出的却是比哭还难听的笑,曹希柏没有激动得疯掉,他只是凌乱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已。
人群里的人也看见了曹希柏的名字,都大叫起来,曹洗白没遭洗白,曹洗白考中了,他考中了!这也是今天看榜引爆的炸弹之一,考了近五十年的老书生今年考上秀才了!
曹希柏成为仓西县考区历史以来最高龄的考中秀才的人。
人们围着曹希柏,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大家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太神奇了,曹希柏不是在补习班当杂工吗?补习班当杂工都能考上秀才,是补习班神奇还是曹希柏太幸运!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对围观的人撇撇嘴说,你们未必不知道?要不是曹希柏在砚盘水池洗手的时候掉进水池里了,他这次也是考不起的。
所有人都转头惊愕的看着麻脸男人,麻脸担心别人不相信,说我那天从补习班门前走过路过,亲眼看见他掉进水池的。有人问他,哪个水池?麻脸神秘的说,就是补习班门前那个水池。听说那水池的形状圆圆的,像个砚盘,那水黑黑的,像砚盘里磨的墨,所以叫砚盘水池,听说用那水洗了手,下笔如有神助。
很多人一听都撇嘴表示不相信。麻脸继续说,你们别不信,前次曹家文被人推进水池,第二天考试就得了秀才案首,这次曹希柏考前掉进水池,第二天考试又考中秀才,你们不信?我信!
很多人一听都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也信了。
麻脸继续说,那水闻起来很臭,在读书人眼里,那水香得很呢!不然,补习班的人为什么考前都要在砚盘水池里洗手呢?
啥?补习班的考生都在砚盘水池洗手?还有这种操作?
那些榜上无名的书生第一次听说砚盘水池,在砚盘水池里洗了手就能考中秀才,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不少书生后悔得捶胸顿脚,不断哀嚎!扎心了,老铁们呀!早知道有这样神奇的水,我一定要在水池里泡上十天半个月不出来,这个水池我承包了!
当大家还没有从曹希柏考中秀才的感叹中清醒,人群里突然又爆发出更加令人震惊的哭嚎声,这次不是一两个人在哭,而是好几个人在一起哭嚎。什么情况?所有人又震惊了,今天遇到什么鬼了?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上吊,现在又是几个人一起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几个正在痛哭的书生都是补习班的学员,他们看完了榜,发现自己的名字没在榜上,补习班那么多同学都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