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草棚子四面只有简单的竹片编起,冷风从缝隙呼呼刮过,秦小舟翻找油盐,油碗底上薄薄一层油炒一盘菜都不够。陆燕却习以为常,提着洗干净的野菜,用葫芦瓢舀水到大铁锅里,再用捆在一起的细竹枝条扫洗干净,舀入干净水烧开就放野菜进去焯水。
八岁的小孩子,做家务如此熟练,秦小舟不想夸她能干,只心疼她的遭遇,穿越前的秦小舟在她这个年纪天天就知道玩,回家爷爷奶奶就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偶尔还有零食玩具,是一直到高中爷爷奶奶去世,她才变成孤身一人,不得不自己学会做饭。
野菜捞出来再放进锅里煮一遍,秦小舟好奇,“不凉拌干嘛要焯水,直接煮汤不就行了。”
多此一举啊。
陆燕往灶肚里塞柴火,再把里面的炭火夹出来放进旁边的瓮里,盖上一片木板让炭火熄灭,留着晚上烧炭烤火,“要焯水,野菜吃多了会中毒,我年前拉过一次肚子,前两年村里一个老奶奶一天两顿野菜野果的吃,后来拉肚子拉死了。”
村里穷苦,大家都是一天两顿饭。
秦小舟轻微叹气,她小时候也吃过野菜,不过那只是一种换口味图新鲜的食物,如果只吃野果野菜确实很可能会拉肚子,而这里的人太穷,看病吃药舍不得花钱,大多都是生生受着,能不能活都看命。
一家子挤在矮桌上午早饭就是一盘煮野菜,清汤寡水不见一点荤腥,秦小舟第一次见陆云风未出嫁小姑姑陆玉,十七岁的小姑娘,瘦瘦高高的,眉眼低垂,没什么活力。
赵芬抱着小四出来,瘦到皮包骨,全身上下都写着有气无力,身上也是一大股药味,喝药喝到腌入味。
小四只被包着一块薄薄的布,哭唧唧像只小耗子,显然是身体不好,哭不大声,这孩子只吃过三个月的母乳,实在是赵芬天天用药吊着又没有奶水。小孩子只能跟着大人吃糠咽菜,像个养不活的。
赵芬抱着哄,小孩子又饿又冷,怎么哄都哭,赵芬慢慢红了眼眶,抱着孩子回屋去。
陆云行原本是在县城里读书,家逢变故后弃学在家里忙前忙后,弟弟哭也无能为力,跟着红起眼来。
王兰重重叹气放下碗筷,一瘸一拐跟着要去帮儿媳哄孩子。
陆玉急忙放下碗筷拉住她,“娘,我去吧,你吃饭。”
她现在就在屋里缝缝补补又不出门,少吃一点也没事,正好留下给侄子侄女吃。
饭不吃不行,这野菜秦小舟还颇觉得新鲜,吃得津津有味,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就没有吃过野菜了。照这吃法,一个月准能瘦一大半,胃里有热乎乎的野菜汤,头终于清明,不再昏沉。
入目却再没有可食之物,小四可能哭累睡着了,已经没声。厨房竹子编织的柜子里只有几个碗,有两个还有缺口,外面苍茫茫大山,篱笆边上长着两颗白菜,瘦叽叽的已经抽条,等开春就会开花结子,太老都吃不成了。
秦小舟洗着碗忍不住摇头苦笑,从前她除读书外想的最多便是吃什么,现在穿越了,还是在想这个问题。
陆云风提着鱼篓从屋后拐出来,陆燕迎上去,“哥哥,有鱼?”
忙拿出盆放院子里,从水缸里舀出两瓢水,陆云风倒出鱼,鱼尾拍起水花,陆燕满脸笑容,很是高兴。
两条鱼,一条有小手臂长,另一条小一些,只有巴掌大,小的那条已经被刮鳞去内脏拎回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捞来的,秦小舟也高兴起来,“我来做,你生火。”
好不容易有鱼,可要好好做,不然浪费食物,对于做菜,秦小舟看了一圈陆家人,最后还是只相信自己的厨艺。
陆云风往灶肚里塞竹屑,“这个不是给你吃的。”
“我知道。”秦小舟利落洗干净大锅,放一小点油,用菜刀在鱼上划上几道,整条放进去,油水相遇在锅里滋滋炸开。秦小舟小心看着鱼,等煎至两面焦黄放点盐加水,再放两片姜进去,盖上锅盖煮。
这香味把陆燕引过来,“阿嫂,好香啊,你真厉害,以前大哥做的鱼汤都有一股腥味,四弟都不爱喝。”
赵芬没有奶水,小四才三四个月大的时候陆云风要跑县城里去买牛乳,来回路远,夏天买回来放不长久,再后来,吃了村长孙媳妇两个月的奶,陆云风经常拿着河里的鱼去村长家。要不是村长压着,村里爱嚼舌根的指不定说得多难听。
“你等会儿也吃点,太瘦了。”锅里的水咕噜噜涨起来,秦小舟又用木锅铲把鱼压碎,煮个十来分钟捞起来,用竹漏过滤出浓浓的汤汁,倒一大碗出来,“先给小四和你娘送去。”
陆燕高兴地去了,回来的时候秦小舟又给她两碗,“你和奶奶一人一碗。”
陆燕看着锅里,已经见底,连一碗都不够,“阿嫂,那你们的呢?”
秦小舟把鱼肉渣上再洒点盐给陆云行,她以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现在励志减肥,不馋这一口吃的,“我和你大哥都大了,吃得了野菜。”想了想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