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每隔两天给人针灸一次的频率,今日是给华瑶针灸的第四次。
伶仃照旧脸色凝重的坐在旁边强势围观,就算是觉得看了很不舒服,也没退缩。
季如意就不一样了,在发现自己根本学不会之后,压根就不再多看一眼,直接带着两个孩子读书去了。
她粗略一算,今日应当已经是白颜睿来的第八日了,按照路程来算,他最迟明日就必须要离开。
“哎,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季如意拄着下巴,看谢云姝正在一笔一划的写字。
两个孩子现在写字已经愈发的熟练起来了,谢云姝的字体有些圆圆的,看上去跟她本身一样的可爱。
这会儿她刚写完,搁了笔,眼巴巴的问道:“白哥哥这么快就要走啦?”
“是啊,他要回皇宫去了。”季如意看着自家闺女圆润的脸蛋,笑道:“怎么,还不舍得呢?”
“唔,是有一点吧!”谢云姝低头玩起自己的头发来,道:“娘亲,那白哥哥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呢?还有爹爹都好久没回来看云姝了……”
“应该……很快了吧,再等等。”孩子天真无邪的问话却勾起了她的回忆,仿佛总喜欢跟她笑笑闹闹的谢大牛昨天才刚离开似的。
晚饭过后,白颜睿陪着华瑶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华瑶这些日子以来几乎都在昏睡,偶尔醒来的时候都是白颜睿陪着她。此时她仍然觉得疲惫,被白颜睿哄着回去歇着了。
而季如意跟伶仃照旧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季如意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的星星,心说这个时代的星星可真亮。
伶仃此时坐在她的旁边,看着看着就伸出自己的手去虚空抓了一下,淡淡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季如意低声笑了下,歪着头:“一共有多少颗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数了二十颗就眼睛花了。”
“看不出,原来你还有数星星这种喜好。”白颜睿已经折回院子里,此时站在旁边背着手,微微抬头看向天空:“我以为只有越理会做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很傻。”
“华瑶睡了?”季如意无视他嘲笑自己的话语,回过头。
“嗯。”白颜睿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开了口:“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回宫了,华瑶她……还请你们多多照顾着了。”
“不用你说,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的。”伶仃哼了一声,但语气里的敌意已经没有那么强了。
见白颜睿不说话,她又追问道:“还有,你那针到底有用没有?华瑶什么时候能看见东西?”
“此行回来,我的时间不够,只能做到这里。”白颜睿眼里有些许担忧,道:“记得让她喝药,剩下的……我也不敢保证。”
伶仃很想冷嘲热讽他几句,但转头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还是忍了回去。
算了,反正本来也没那么容易治好。她安慰自己这并不算没希望,说不定药吃几日就会好起来了呢。
“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伶仃不明白,季如意却明白。
头部磕碰造成失明这档子事,实在让人摸不准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她在以前听过很多有关于这种失明的事例,说不定某些时候突然睡一觉就好了。
“朝廷眼下已经十分动荡,恐怕没什么机会能让我再回来一次了。”白颜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事情一旦结束,我定然会回来找她。”
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他的保证,季如意半开玩笑的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神医何时变得这般杞人忧天了?我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乐观的很呢。”
白颜睿苦笑了下,没有回答,任由夜风吹起他的衣角。
眼下这种情况,他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种状态了。平日里或许还可以故作轻松的开玩笑,但真正想到自己要面临什么的时候,心情只会沉重。
夜色渐深,月光在地上映出了三个人的身影。
窗后的白衣女子此时抿紧了嘴唇,她紧皱着眉头,似乎能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些模糊的虚影。
只是这些虚影她还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很快就会消失不见。虚影一消失,她再度陷入纯粹的黑暗。
白皙的手指紧扣着窗棂,华瑶心头带着几分失落。
她是不懂朝廷之事,也不明白宫里以后会发生什么。
只是在听到白颜睿沉重的语气之时,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白颜睿刚推开门,就发现院子里早就有人在等自己。
天这个时候才微微亮,太阳还没有完全冒出来。黑发白裙的女子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看上去像一副泼墨挥洒出的画卷。
因为失明的原因,华瑶的耳朵就变得很灵,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淡淡一笑,轻声道:“原以为,你还要再晚一些才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