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随着李莲花一点一点,说出云隐山发生的事。
李相夷红了眼眶,拳头也不觉握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咬着唇,泪水一滴滴落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李莲花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李相夷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前世你并不知道师父的死因,也不知道单孤刀是假死。所以觉得都是因为你。于是你一直在找他,找了十年。”
“你是不是曾经想着,用仅剩的十年生命找到他,带他回云隐山,埋在师父旁边,将来把自己也埋在那,就像你们从前一样?”
“莲花,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你是怎么过的?”
李相夷终于问道。
李莲花开了口,声音温和,无悲无喜。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过着过着。日子也就过去了。”
李相夷却只觉心中像刀割一般痛,他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心疼地说:
“这次有我在,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好,我等着你帮我讨回公道。”
李莲花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想哭就哭出来,在我面前无需忍着。”
李莲花轻声说道。
“他们不值得我哭。我哭,是因为心疼你,还有师父。”
“此仇,必报。”
李相夷说,声音已渐渐没了温度。
他平复了一阵情绪,直起身子,面对他,继续问道。
“四顾门的人到底有没有找你?”
“找了,只是没找到。”
李相夷还有什么不明白,叹息一声:
“阿娩呢?她也没找到你?”
“她也尽力找了,还几次寻死。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的,好在后来都解开了。”
李莲花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暗格里,取出一只信封递给李相夷。
“这是什么?”
“阿娩写给我的分手信。”
“分手信?你们……”
“这件事很复杂,但她没有错。我们确实没在一起,她和肖紫衿虽举行过婚礼,后来还是分手了。”
“肖紫衿?怎么又是他?”
李相夷接过信,低头,一字一句读完。
“莲叶,你记住,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懂得顾及她的感受,握紧她的手,别放开。”
李莲花缓缓说道。
李相夷什么也没答,只是将信收起,放在一旁。
伸手握住了李莲花的手。
“四顾门解散时,你在哪?”
“我身受重伤,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回来,所以……刚好走到门口。”
“肖乔大婚,你也去了吗?”
“嗯。那日角丽谯给阿娩下毒,我用扬州慢给她解毒,多亏阿飞来救阎王寻命,顺便帮我遮掩,不然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李莲花轻描淡写,尽量讲得有趣一些。
可李相夷才不听他那一套。
“那你呢,李莲花?一成功力,十年碧茶,你帮忙解毒时,就没有遇到危险吗?”
“只是吐血晕倒了,很快就好了,其实后来也没什么事。”
“我不信。”
“莲叶,都是前尘往事了,不过旧梦一场,我如今不是重获新生了吗?”
“不行!”
李相夷红着眼睛望着李莲花,眼中有愤怒、痛心、怜惜和哀伤。
“你把一切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独自漂泊江湖。”
“直到十年后,才慢慢揭开真相,可是那时你的生命,已所剩无几。”
“这世上,确实没几人真正在意李莲花,也没几人希望李相夷活着,所以你不想再入江湖,可又因为寻找单孤刀,不得已卷入江湖纷争。”
“你受了多少苦,不可能算了!”
“算不算了的,你说了算。”
李莲花接过了他的话:
“可是,李莲花重回江湖,同样遇到了例外。”
“当年你死我活的宿敌,却是肝胆相照的挚友,他为了拿解药,被角丽谯算计囚禁,断了手脚筋脉,差点殒命。”
“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心心念念追着他的影子十年,为他想方设法进了百川院,又与百川院决裂,带他四处求医,一步一步背着他上云隐山。”
“一位四顾门故人,当年与他并无多少交集,却只认他是门主,哪怕在东海大战伤了眼睛,自己都过得艰难,却还没有放弃寻找他,并努力维护着他的身后名。”
李莲花神色微暖。
“还有一位朋友,他打赌输给了我,后来便十年不曾束发,差点错过自己的大好姻缘。”
“是……展云飞?”
“是啊,就是他,而且不只他们。”
“李莲花虽不再是李相夷,可他有初心未改的旧友,也有真心真意的新识。”
“所以李莲叶,你看,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人要伤害你,也有人想守护你。”
“我这前世,生与死,爱与恨,在我看来,还算值得。”
“那你到底为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