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抱着李莲花,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他觉得很后怕。
他想,若不是那些扬州慢内力支撑,李莲花先前在心疾发作时晕倒,都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李莲花现在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养养心神。
他一直等他睡得安稳了,才扶他躺好,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李莲花。
他的脸依旧有点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一种不太健康的虚弱。
睡着时的样子,很安静、和顺,一点也不像他醒着时,总是透出一股子隐秘的狡猾。
就像一只毛色纯粹、眼神无辜的雪白狐狸。
柔柔弱弱的外表,具有极大的欺骗性,把人骗得团团转。
“李莲花,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相夷轻声说,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想到李莲花在他晕倒后,拖着病弱的身体,还去帮他煮粥,李相夷心里更是难过。
他端起碗,尝了一口那粥,甜得有点过,却很合他胃口。
他喜欢吃甜的,越甜越喜欢。
李莲花竟然如此细心,李相夷有点感动。
他一勺一勺,慢慢吃着,泪水却一颗一颗,滚落了下来。
他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迫切想知道怎么才能治好李莲花。
可是李莲花,明明见面第一眼,就已认出他,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他。
更遑论其他。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相夷突然很想为李莲花做点什么。
什么都行。
这样至少,能帮到李莲花,也能让李相夷自己心安一点。
他喝完粥,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床铺和地上。
那么多血,是不是应该清洗一下?
看着怪难受的,他不喜,李莲花定然也会不喜。
那要不,就先把床单被褥换一换?
莲花楼就这么大,李莲花又是个爱收拾的,一定有干净备用的。
李相夷找了一会儿,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
然后他看着那些被面背里,犯了难。
它们在被缝起来之前,竟然就是大小不一样的布?
这……是哪块和哪块,缝在一起来的?
呃……比较一下大小,应该可以确定。就不知道李莲花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搭配。
应该……和他差不多吧。
接着他顺利找到了针线。
该说不说,自己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喜好和习惯,什么都能找到,李相夷有点小窃喜。
然后他发现,他其实根本不会拆缝被褥。
尤其是缝。
针这个东西,若是用以疗伤,或者作为暗器,他是略懂的。
但用来缝补绣花,那他可是一窍不通。
只知道这个线,是要从这个针眼里穿过去的。
具体怎么缝,他看见过几眼,但从来没试过自己动手。
不过,要学的话,这应该也不难吧?
李相夷有信心学会,但得寻个人请教才行。
那不然,还是先把地上的血擦洗一下吧。
他这样想着,便转身去找水桶和抹布。
便在此时,他听到门外有动静。
李相夷立刻随手捞过自己的面具戴上,轻手轻脚飞身而出。
不消一刻,就拎着一个白面书生进了楼。
妙手空空发誓,他真的只是路过。
毕竟刚干完一票大的,暂且也不需要再寻新的目标。
他路过东海海岸的这个渔村,其实是偶然。
无意中看到这小楼有些独特,夜色之中又正好看得不甚清楚,便生了好奇心,想走近些,再仔细看看。
这楼里的灯都还亮着呢,很明显这家主人还没睡。
他是一个贼偷,啊不,神偷。
又不是有什么大病,大半夜里要去和主人家碰个面,聊几句天。
这一点都不符合神偷的职业操守和神秘人设。
然而,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楼里竟然有位高手中的高手。
武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也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点了穴。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用好听的声音说话。
“这位朋友来的正好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别吵了屋里的人休息。”
妙手空空只觉既无语又无助。
他早已被完全制住,还能怎么轻举妄动?
想他一代神偷,不说别的,轻功是不弱的,竟然会毫无察觉,更加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个少年,这武学造诣,与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相比,怕也不遑多让。
正想着,就被拎进了屋。
妙手空空被扔在地上,一抬眼正好看到不远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差点没吓得当场晕过去。
昏暗烛火中,一名青年男子面色苍白,闭着眼躺在床上,床铺上有血,地上也有血。
屋里甚至还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