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尤其漫长。
不一会儿,红着双眼的乔婉娩,身后跟着肖紫衿,还有四顾门院主们,一起来到了小院。除了韩行舟还在休养,十四院主已然是全部到齐了。
首先,当然是要确认李相夷真的死了。
虽然人人心里都很清楚,有林白青亲自在旁守着,李相夷的生死,早已是尘埃落定。
但毕竟是门主的生死,草率不得。
“你说什么?我不同意!这与验尸有什么区别?你是杏林院首席,你说了不算吗?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再验?你们四顾门怎么会有这么多破规矩!”
笛飞声差点没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已经挡在了李相夷前面。
“谁都不许碰他!”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悲伤,这可不代表他就不能愤怒了。
“这不是规矩不规矩的问题,毕竟是门主的生死大事,多几人确认,才好对外交代。你放心,药魔制毒从不失手,绝对不会发现端倪,况且,还有我在旁看着呢。怎么可能由着他们胡来?”林白青解释。
“这个我倒并不担心。我是觉得他一定不喜这样。而且,他们会不会用一些残忍的手段试探,比如扎针什么的,让他痛苦?”笛飞声心情有些沉重。
“怎么可能?要是谁敢,我就用金针扎死他!”林白青道:“我只是要提醒你们,一会儿他们进来,要记得悲伤。”
对哦,做戏才是正事啊,差点都忘了。笛飞声恍然大悟。
林白青说完,看着李相夷就开始掉眼泪。
笛飞声:……这么快,这眼泪还能说来就来的?
他大为震撼,酝酿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没什么问题。
李莲花是医者,又戴着面纱,只要沉默,不要当场大笑,也就可以了。
但方多病必须得哭,以他的性格和对李相夷的感情,刚才哭得死去活来那种表现,才正常。
“方小宝!”
“啊?”
“过来床边跪着哭!”笛飞声干脆利落说道。
方多病乖乖过来跪着,然后他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阿飞哥哥,我哭不出来。”
“刚才不是表现挺好的吗?”笛飞声有点无语。
“刚才是真的,又不是演的。”方多病小声嘀咕。
“那现在什么情况?”
“嗯,因为莲花哥哥说……我就哭不出来了。”
方多病正委屈呢,突然想起还有一线生机这事要保密,及时停下没说出口。
笛飞声是真的无语,又不能打他一顿,把他打哭。
点哭穴也不行,太容易让人识破了。
这倒是把他难住了。
却在此时,李莲花走过来,在方多病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多病如遭雷击,身子一震,拉着李相夷的手臂,嘴里喃喃喊着“师父”,瞬间就泪流满面。
笛飞声和林白青震惊地看着李莲花。
“李楼主,你和他说什么了?”林白青忍不住问。
李莲花示意他们现在不能说,不然就不灵了,朝他们点点头。
“我去叫……他们进来……”林白青忍着笑意,流着泪,艰难地说。
门开了,进来的,是杏林院的另外三位院主。
他们一进门,便深深震撼了。
李相夷躺在床上,艳丽的红衣与了无生气的模样,对比鲜明,冲击力极强。
方多病伏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那哭声让人心都揪着痛起来。
笛飞声坐在床边,他没有哭,可是满脸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似乎心已经死了,只剩一具躯壳。
而林白青站在三位院主身旁,一声不吭掉着眼泪。
“方公子,阿飞公子……”三位院主终于有一人开口:“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
笛飞声仿佛终于回过了神,勉强起身道:“三位院主有何贵干?”
“我们……来给门主诊查……”
笛飞声尚未开口,方多病突然站起来,转过了身,愤怒盯着他们。
“人都死了,还诊查什么?验尸吗?不许你们碰我师父!”
他情绪十分激动。
笛飞声:……方小宝你怎么抢我词呢?
他正想着怎么劝方多病让开,方多病却两眼一翻,直接晕在他怀里。
笛飞声赶紧一把抱住他,一脸懵。
只见林白青,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默默收回金针,说:“方公子悲伤过度,晕过去了,阿飞公子,你扶他去旁边小榻上躺一会儿吧。”
笛飞声:……
李莲花看出笛飞声这时不想离李相夷太远,走了过来,向院主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便扶着方多病到旁边小榻躺下,从容诊了诊脉,说道:“方公子没事,休息会儿就好。”自己坐在旁边守着。
笛飞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诊查,心中默默记着,哪里被他们碰到过。
不一会儿,三位院主也确认了李相夷的死亡,不禁眼中带泪,连连叹息。
他们与林白青交换了意见,决定一起去向屋外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