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没进过大学,正经学校也是因为参与器械组的工作才亲身进去感受到。
傅璟佑对大学一无所知,所谈论的点和猜想朴实又可笑。
陆淼却并未笑话他。
堂屋里二宝喊“妈妈”,陆淼拉着他去堂屋,一边逗弄二宝,一边把之前去军区大学看见过的情况,悉数说给他听。
傅璟佑脑海里的大学有了更具象化的模样。
他诧异校园生活还能那样多姿多彩,同时又感受到了塌实和放心。
大学生活好就好。
他之前还担心以后陆淼过去会受委屈。
现在听陆淼说完,了解到不仅不会受委屈,生活多姿多彩、有滋有味,还能学到知识文凭,是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傅璟佑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这个大学,说什么也得把陆淼供上去!
而关于自己考大学的事,傅璟佑没什么信心。
怕影响到陆淼,他把想法藏在心里,没有明说。
陆淼嘱咐的那些书啊报纸的,他得了空闲,也会翻着看。
时间匆匆,门前枣树掉光了叶子。
每天早上出门,远处总是笼罩着一层水汽薄雾。
地面踩上去,也会发出格外酥脆的声音。
天气正式冷了下来。
年前一个多月,贺大哥大包小包的,满面喜气的把女儿敏敏和媳妇儿赵兰香送了回来。
说是又怀上了。
县里事多活儿杂,住的地方也狭小,就把人送回来养胎了。
贺大哥的意思是,住在家里有二老帮忙看着,他放心。
平时贺宏进和陈桂芬该下地下地,他媳妇儿赵兰香在家还能帮着做个饭打打杂什么的。
贺宏进和陈桂芬从来都不是刁钻的公婆,当然不会有意见。
不过赵兰香回来以后,陈桂芬闲暇时候要照看她,去陆淼那儿的次数就少了。
贺宏进偶尔送敏杰去傅家那边,大部分还是敏杰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自己摸过去。
来去这么多回,小家伙早就认熟了路。
乡里怀孕的媳妇,哪怕是到了快要临盆的时候,下地干活是常事。
先前陆淼怀孕,赵兰香抹不开面,回来看向过一次。
傅璟佑把陆淼养得精细,又有唐梅看护着,赵兰香那时心里就暗生羡慕。
这回怀了二胎,也不顾肚子鼓没鼓起来,赵兰香把陆淼的娇气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有之前陆淼差点小产的经历在,这会儿赵兰香怀孕才两个月,陈桂芬怕她有哪里不好,对赵兰香几乎有求必应。
之前还说赵兰香回来没事了可以帮忙做做饭,打打杂。
现在做饭打杂的事儿是不用想了,女儿敏敏,她都是直接甩给陈桂芬带。
陈桂芬每天上工都上不踏实,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围着赵兰香打转。
村里人都说,上哪儿都找不到陈桂芬这样体贴好说话的婆婆。
人要将心比心,可赵兰香不知道感恩,只一心记着从前陈桂芬和贺宏进两口子的“偏心”。
陈桂芬愈发体贴,她便愈发张狂。
日常要吃鸡蛋,要喝红糖睡,要吃酸杏,要吃柿饼。
打了霜的季节上哪儿能给她弄酸杏?
陈桂芬折中给她酱了一摊子酸萝卜。
往年傅璟佑在队里干活儿,入秋了进山能带回来一些山柿子,陈桂芬得空会做点柿饼。
这两年赶上傅璟佑在县里办差,山里去得少了,家里也就没有柿饼这些小孩吃的零嘴。
贺宏进是当家大家长,他脾气不好。
可脾气不好归脾气不好,他也是个踏实本分的人。
他从未考虑“一碗水端平”的想法,家里几个孩子,几个小家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的。
陆淼他骂的,傅璟佑他打的。
贺大哥和贺二哥如是。
赵兰香吵着要,贺宏进沉着脸,骂归骂,赶在立冬之前,还是带着帽子进了一趟山。
霜后的山柿子甜份提升,内里果肉也随之软滑。
贺宏进早上出门,天黑回来,带着一小兜被压烂的山柿子,裤腿破烂,瘸了一条腿。
陈桂芬吓得不行,抹眼泪问他怎么了。
他只让陈桂芬把柿子挑挑,好的留给家里那个搅事精,旁的没再说什么,只坐在门槛上拧着眉毛抽旱烟。
赵兰香回贺家以后,傅璟佑便不怎么往贺家那边去了。
他平时在县里上班,回来家里的事情都要细致了解一下才能弄明白,更别说贺家那边。
陆淼不怎么出门,是偶然从敏杰嘴里听出端倪的。
敏杰人小,逻辑也不清晰,来了只说爷爷腿瘸了,旁的说不清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