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傅璟佑只好提着东西回住处。
夜里在家属楼住最后一晚。
王小虎等人在客厅里围桌而坐,止不住的感慨:
“明天就要走了,几个月没干活,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就是吃饭,我还真有点习惯舍不得走了。”
“谁说不是?大城市的生活,就是安逸啊!”
傅璟佑没插话,心里却也有不同的想法。
眼前的安逸都是建立在他们从家出来,吃喝开销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钱。
如果脱离了家,脱离了大厂,在这个地方要凭生技活儿养活自己时,那时候,或许就不会觉得“安逸”了。
傅璟佑默默的在房间收拾行李,只盼着时间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离家这么久,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走时陆淼肚子还不显,上回来信说肚子已经很大了……
很大是有多大?
傅璟佑锁上箱子,坐在床铺一侧,两手虚空比划了两下。
有这么大吗?
还是这么大?
傅璟佑预估了一下,最终收回手沉沉叹气。
时间好像忽然变得难捱起来。
傅璟佑深邃眸子难耐敛下,恨不能跨个门坎儿就能到家。
千盼万盼,时间终于来到第二天。
傅璟佑早上没出门,中午去了大厂吃午饭,回来时花了两角钱买了几个馒头。
预备晚上带上车当口粮。
王小虎身上的钱早就用完了,最后半个月都是跟在傅璟佑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蹭着吃。
傅璟佑知道他手头紧,路上估计也没得吃,下午动身出发前,给他塞了两个馒头。
把王小虎感动得热泪眼眶:
“傅哥,等回去县里安排活儿了,我一定还你!”
傅璟佑下巴点了点,提着箱子先上了大厂送人的铁牛拖拉机。
可算是要回家了。
傅璟佑心里实打实松了一口气。
他们晚上九点的火车,一路“哐嗛哐嗛”的颠簸摇晃,到H省县里已经是隔天的凌晨三点。
他们是带着文书,和盖了学习章子的条子回来的,要把文书交给县里,盖了合格章的条子也要给县里过目。
可是凌晨三点,县里办事处根本没人值班。
索性已经入夏,天儿不冷了,就是有点蚊子。
王小虎几人怕回头再跑一趟麻烦,打算就找街边哪个地方蹲一会儿,等到早上九点办事处开门算了。
傅璟佑等不了,跟王小虎几人打了声招呼后,一手箱子,一手脸盆点心的,直往家里赶。
他像是不知疲倦,几十里的路从摸黑,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一路走走跑跑,进生产队时,天色刚亮起来。
生产队零星几乎人家飘起炊烟,路旁野草上的晨露还晶莹剔透着。
傅璟佑连贺家都没去,只顾着往家跑。
沿路遇到叔伯看见他,惊讶的跟他打招呼,他都是跑出去好远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诶”的应一声。
搞的几个早起下地的叔伯一头雾水,扛着锄头柄,摸着后脑勺道:
“这着急忙慌的,干啥呢?”
“……”
傅璟佑一路跑回家。
家门口清扫的干干净净,屋里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傅璟佑来不及细看,进家门把东西往地上一撇,迈着步子就往房里去。
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拉开,屋里视线昏暗,但是能看清陆淼是坐着的。
傅璟佑一颗心安定下来,坐在床边就握住了陆淼的两只手。
“淼淼,淼淼?”
陆淼好像被吓到,身体哆嗦了一下。
傅璟佑这时才意识到,她刚才是在睡觉。
“睡觉怎么不躺下?坐着多难受?”
陆淼迷迷糊糊醒来,感受攥着她手的粗粝大手,她愣愣的好半天,才猛然直起腰问出一句话:
“傅璟佑?”
僵坐了大半宿,后腰又酸又木,陆淼顾不上,她反手抓上傅璟佑的手,声音一下子带上了哭腔:
“傅璟佑,傅璟佑,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了?!”
陆淼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才月中,她以为傅璟佑要月底才会回来。
害怕是梦,陆淼紧紧攥着傅璟佑的手,不敢放开。
陆淼嗓音中带着一股彷徨恐慌,听得傅璟佑一阵难受,胸腔心酸的厉害。
“是我,是我回来了!”
傅璟佑连忙应声。
阔别四个月后的重新见面,所有的想念和爱意全部翻涌起来。
傅璟佑克制不住将陆淼搂进怀里。
他想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