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料勺的动作也停下了。
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
爱好与爱情不同。
他原以为自己和许欣怡是一样的,只是把喜欢当做了自己单方面的事情。
现在薄溪云才发觉,他其实是太特别的那一种人。
无论喜好或爱情,薄溪云都不需要得到回应。
他不需要别人给予的感情。
薄溪云盯着手中浅浅的料碗,没有表现出什么。
不过许欣怡似乎还是看出了他的心绪并不平稳。
两人一同走回去,许欣怡还伸手轻轻拍了拍薄溪云的手臂。
“没事的,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她安慰道。
“或许还有人更特别呢。”
“……”
薄溪云没说话,他抬眼望向那沸腾的辣锅,用视野中翻滚的红油,努力遮覆住了无声地出现在脑海中的。
那双总是沉默凝视着他的冷淡眼眸。
吃完火锅,玩了一天的朋友们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几个人商量着,打算打车回去。
薄溪云原本计划去坐公交,结果查了一下才发现,附近的道路在翻修,公交临时改了线路,不会途径这边。
而附近的地铁站还在修建中,尚未开通。
两种公共交通都没办法出行。
有朋友叫他:“溪云,一起出租走吧?我正好跟你同路。”
薄溪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
应该没事。
他们一共五个人,薄溪云这辆车上坐了三个,他还特意选择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
朋友们也都玩累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薄溪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随意扫了一眼,便准备锁住收起来。
坐车时他一般不会看手机。
但正是这随意一瞥,薄溪云的视线却不由一顿。
随即他就解锁屏保,点开了微信。
刚刚他看到的信息,是顾笙发来的。
【连输液都不想去,还是被我硬拖着才去的】
打开后的微信里还有顾笙发来的其他几条消息。
前面是问薄溪云玩得怎么样,后面几条,全是在说易钟深。
【今天早上他一醒就出去忙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为什么这么拼,不要命了一样】
【刚刚输液的时候,他把液体点滴的速度调得特别快,整整三袋含药的液体,一个小时就输完了。旁边的病人都调到最慢的速度,还说手臂疼呢】
【医生说钟深输液至少得三天才能好,这才第二次】
【我给他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但也不知道他听不听,你要是方便的话,明天能不能帮我一起劝劝他?我就怕他明天直接不去输液了】
薄溪云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信息,连后排朋友叫他都没有听见。
勉强回神,应过朋友们两声之后,薄溪云又重新看回了手机。
顾笙又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钟深现在还在忙,听他意思感觉又得很晚,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外面通宵。我现在在朋友这边,八成也回不去了,晚上可能要你一个人在酒店,你记得早点休息啊】
薄溪云的指尖动了几次,点着“帮我一起劝劝他”那句按了引用,复又删除。
最后也只是单纯地回复了一句。
【好,学长辛苦了。】
出租要送三个人,中途注定要绕一些路,等送到薄溪云时,他已经是最后一个。
走下车,薄溪云的手臂已经有些发软,车门关了两次都没关上,最后还是司机自己关的。
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能将额角剧烈的抽痛感消除半分,滞闷的胸口还在一阵一阵地翻涌着反胃的恶心感。
其实从在出租车上看消息的时候,薄溪云就已经预料到了等下可能会不舒服。
但他没也想到自己会晕呕得这么厉害。
好像要把薄溪云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易钟深有关消息的举止,全数一笔不落地报应回来。
耳膜嗡嗡作响,冬夜的寒风如此冷彻,薄溪云却好像连刺骨的夜风都感觉不到了,他只觉自己被整个装进了一个封闭的透明罩里,还在滚筒中不停地颠跌旋转着。
又像是他根本不是踩在平稳的陆地,而是身处巨浪中摇摇欲毁的船只上。
模模糊糊间,旁边有人走了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似乎是酒店的迎宾生。
薄溪云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迎宾还有些迟疑,问:“真的不需要我扶您进去吗?”
薄溪云毕竟在这住了这么久,迎宾已经眼熟了他。
况且,少年的状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薄溪云又摆了摆手。
他现在不想进去,可能还不如在室外吹一吹冷风,能透下气。
迎宾只好先离开了。
薄溪云朝一旁花坛走了几步,不至于挡住路。但他一动起来,那种晕眩的恶心感就更强烈了,喉咙里也抑制不住地泛起呕意。
他没撑住,扶着膝盖俯下身子,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
“咳、咳呜……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