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时,漆黑的眼眸里才流露出一丝愠色。
早在民间传闻商亦泠爱慕他时,他便知道这是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诚然,他当初是在商氏所办的江州书院求学,和商亦泠算得上师兄妹。
那时谢衡之虽出身寒微,比不得其他学子家世显赫,但商亦泠的父亲商行微当时已然笃定他将来必有所作为,曾私底下暗示过想将女儿许配给他。
那时商亦泠还是个扎着总角的丫头,谢衡之也丝毫没有定亲的意思,此事便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谢衡之离开江州上京赶考,他和商亦泠也从未有过私下来往,更遑论男女之情。
不想几年后,商亦泠痴恋他这个师兄的消息却从江州一路沸沸扬扬传到了上京,为之佐证的还有那百余首动人的情诗。
可笑的是,没有人在乎那些情诗从未指名道姓是写给他谢衡之的。
有人说是他谢衡之,所有人就都说是他谢衡之。
即便谢衡之连商亦泠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在那时候,谢衡之便凭着他对商家的了解
,大致猜想到——
商家引以为傲的大才女,必是跟他们瞧不上的某个男人私定终身,而那些情诗又已经流传出去,商家进退无路,名声眼看着就要被败坏了。
唯一的机会便是在真相被捅出之前,他们便先散播言论,营造了一出师兄妹暗生情愫的佳话,反正那些情诗没有指名道姓。
谢衡之从未打算过回应,毕竟他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都对他没有任何利益。
谁知在万寿节当日,圣上服用了丹药兴致高昂,看了商亦泠的情诗后竟当众赐婚。
金口一开,满朝文武见证。
又正值万寿节之际,谢衡之但凡不是得了失心疯,都不会驳圣上的面子,自找麻烦。
娶便娶吧。
谢衡之早就习惯在每一个无法扭转的局面前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商家桃李满天下,不少重臣都曾在江州书院求学,朝中自成一派。
娶了商亦泠,对谢衡之来说也并非什么坏事。
成婚后,在谢衡之眼里,商亦泠和谢萱没什么不同。
且他知道在这件事里,商亦泠才是最可怜的人,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成婚后,不管人前人后,他都给足了她体面与照顾。
他能做的也就止步于此。
至于她那些情诗到底是写给谁的,谢衡之从未过问,也不在意。
却不想,这个答案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
窗外寒风呼啸,枯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亦泠频频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仍然没有谢衡之的身影。
曹嬷嬷说是去厨房盛汤,也迟迟不回来,弄得亦泠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立难安。
她还是不相信胡拔仅凭一句“钦慕已久”就能要她以人妻之身去和亲。
更无法理解胡拔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举国相助大梁攻打北犹,即便她的才名远扬天下,也不该是胡拔人所求。
可消息是沈舒方传出来的。
她是太子妃,若非确凿不移,绝不会让逢渝赶来通风报信。
可恨谢衡之偏偏在这个时候久滞宫中,让亦泠得不到一个准信,只能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亦泠一听就知道是谢衡之。
她立刻站了起来,想先一步去开门。
起身后,却又踟躇不前。
若谢衡之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
随着外头冷风的侵入,谢衡之踏了进来。
亦泠一动不动,紧紧盯着他。
他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反手合上了门,随即脱了大氅,抖落一地的雪。
转过头,却见亦泠僵站着,警惕戒备地看着他。
目光上下打量一圈,他问:“你怎么了?”
亦泠甚至都不敢直接开口问,怕听到自己最害怕的答案。
“你今
日……为何回这么迟?”
“宫中有要事缠身。”
在这方面,谢衡之向来是敷衍了事,并不打算细说。
可他这会儿说完,却感觉到了亦泠的不对劲。
回过头,果然见亦泠浑身紧绷,似乎在极力保持镇定,眼神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谢衡之目光忽然一凛,与她久久对视,问道:“今日东宫来人了?”
亦泠没说话,默认。
他垂眸轻嗤一声,低声道:“这太子妃倒是紧张你得很。”
亦泠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知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胡拔,当真要我联姻?”
谢衡之没有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