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畜圈养处。
一张案板一只猪,一场血淋淋的阉割术。
小猪仔被强行按住,哼哼呜呜,叫声凄厉,挣扎无望。案板旁,小宰站于尾端,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索。
旁边,卫长诸邑微微偏头,石邑捂眼不忍,唯独刘据乐在其中。
刘彻赶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那么金尊玉贵一个儿子,真的来给猪上宫刑,还看得津津有味。
津、津、有、味!
不但如此,刘据语气中还夹带着几丝欣喜:“这就好了?这么快?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把这窝小猪仔都给阉了?快,再拉一头上来。咱们争取早点搞完。”
一挥手,这头猪放下去,另一头搬上来。
劁(qiao四声)猪继续。
刘彻:……目瞪口呆。
瞧这架势,他不只是要阉猪,还要阉一窝!
刘彻震撼、惊恐、不敢置信,神色数变,越变越复杂,越变越微妙。
石邑同样微妙,扯了扯刘据:“你说带我们来瞧稀奇,就是说的这种稀奇?呵呵,算了吧。我瞧着他们叫唤得好惨好可怜。小猪仔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它。
“它们才出生没几天呢,这也太残忍了。就算他们得罪了你,你想收拾,直接给个痛快做成烤乳猪不就行了,犯得着这般折磨吗?”
刘据神色比她更微妙,满头问号,睁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我只是劁个猪,你却想杀了做烤乳猪,居然好意思说我残忍!咱俩到底谁残忍?”
石邑:!!!
她直接跳起来,指着挣扎呜咽的小猪仔:“谁残忍?你自己看看你干的事。你好好瞅瞅。猪舍的人都说了,这窝猪仔出生没几天。没几天你懂吗。烤乳猪都不会选这么点大的。
“就这难道还是我残忍?而且我说做烤乳猪,是想让他死得痛快点,不用活着遭罪。杀猪的屠夫都知道最好一刀毙命,免得它们受苦呢。”
刘据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这叫劁猪,是为了让猪长得更快,肉质更鲜嫩,纹理更细腻,还能褪去腥味与膻味,并减少疾病。
“至于才出生几日,正是如此才好。这时候它们生长发育快,恢复能力强。是劁猪的最佳时间。
“什么残忍不残忍,你这么可怜它们,有本事你别吃猪肉啊。哼,不懂别瞎说,无知就多读点书!”
石邑:???
骂她没文化,骂她没读过书?
“这跟读书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劁猪就是书里提到的。”
石邑愣住,卫长诸邑愣住,就连刘彻也愣了,下意识思索着哪本书里提到过。
刘据下巴微抬:“《易经》有言:豶(fen二声)豕(shi三声)之牙,吉。就是说阉割后的猪,性格会变得温顺。
“还有《礼记》中也有记载:凡祭,豕曰刚鬣(lie四声),豚曰腯(
tu二声)肥。豕说的是没阉割的猪,皮厚毛粗;豚说的是阉割后的猪,膘肥臀满。”
鼻尖冷哼,乌溜溜地大眼睛瞪向石邑,那模样活脱脱在说:这都不知道,还不是没读过书!
石邑:……
她嘟着嘴:“我又没学过《易经》与《礼记》,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杜撰的。”
杜撰?这不就是说他胡编。刘据气鼓鼓,正要发作,刘彻笑着走过来:“这倒不是杜撰。”
众人微愣,齐齐上前行礼。
“父皇!”
刘据高高兴兴奔过来,习惯性伸手去抱。
刘彻下意识后退两步。
刘据:???
卫长轻笑着将他拉回来:“你刚刚离猪仔那么近,身上沾了味,莫染到父皇身上。”
刘据撇撇嘴,没再上前,心里想着,一点味而已,这有什么,父皇居然嫌弃我。
闷闷不乐。
刘彻轻咳一声掩饰过去,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朕记得你还在学《公羊》,并未听你的先生说已开始接触《易经》与《礼记》。”
刘据目光闪烁,有些心虚:“确实没有。我就是自己随便翻了一点点。”
实则是前阵子听到弹幕言辞,记起似乎在脑子里看到过类似劁猪的解说,特意翻出来仔细看了看,又根据视频讲解的内容找到书籍求证。
刘彻眼中笑意更大了:“能在完成每日功课后,主动去学习其他知识,用心钻研,甚好。”
刘据:……他是这样吗?
这美丽的误会呦,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羞赧低下头。
刘彻伸手想拍拍他的脑袋,闻到他身上的味儿又缩了回来,转身继续回答石邑的话:“《易经》《礼记》中确实有这两句记载。”
虽有记载,但在他登基之前,从秦到汉都未重用儒家。且即便同为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