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洛城依旧没有回暖的趋势。
昨晚下了好大一场雨,道路两旁歪歪扭扭的树木才开始长出的新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落了不少,一片又一片的,掉落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
好在这场雨没有下多久就停了,在天光破晓之际,乍然消失。
不过一会儿,天就渐渐亮堂了起来,本弥漫着一团黑雾的街道立马变得清晰,太阳隐隐约约也要出现了。
像是在特意等着似的,雨一停,天就立马紧跟着放晴。
“砰砰砰——”
寂静的街道猛地传来几声剧烈的拍门声,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男人大声的咒骂——
“……小兔崽子……这么晚……还不滚出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子?”
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回应,男人又加大了拍门的力道,破旧的木板门顿时被拍得砰砰作响。
而他的语气也随之提高了不少:“……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是……一条畜生,你……你也应该知道……要……”
“感恩”两个字还没有还没有说完,男人整个人就因为眩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呸,扫把星。”
此刻他还不忘再骂一句。
站在一旁的妇人见状立马上前将男人扶稳,接着小声劝说:“下次……还是少喝……”一点吧。
连劝说都显得小心翼翼,丝毫不敢说少喝的原因。
没有想到的是,妇人这句关心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她就被男人毫不领情地推到了一边。
好在男人喝醉了酒,头还有点晕乎乎的,力气也没有平时大,她才得以反应迅速地撑住一旁的桌子,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
却没成想因为她的这一插手,男人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目标,他转头就将怒火对准了她。
庆幸的是这次他没有直接动手,只是语气含糊,嘴里恶狠狠地骂着:“不喝酒?你说得,倒是轻巧,嘴皮子就那么,上下一动,你去试试看,别人愿不愿意将钱,白白送给你!”
说完他又是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这种像是打量商品的眼神在近一段时间极其熟悉,妇人浑身瑟缩了一下,逃避似的不敢直视自己丈夫的眼神。
怕丈夫会因为她的逃离变得更加生气,她更不敢抬脚离开,只能无助的,僵硬的站在原地,祈求着他赶快离开。
好在男人没过多久就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这让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男人看到她这懦弱的样子,嫌弃地撇了撇嘴,接着继续口齿不清地骂道:“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陪人喝酒装孙子,才赚那么屁点钱,你们两个倒好,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张嘴吃,我工作这么久回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说着说着,他气冲冲地指向一旁紧闭的房间,仿佛下一秒就想破门而入。
妇人不敢反驳,按照以往的经验,在男人喝酒后,她最好乖乖地站在原地,这样才不会引发他的怒火。
“再说,你们吃我的,喝我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养活一家子,压力这么大,喝点酒怎么了?”
骂完还没有听见里面房间传来动静,他又抬脚用力踢了一下旁边的木门。
破旧的木板门摇摇欲坠,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竟是抵住了外头的攻击,将里外隔绝起来。
站在一旁的妇人心惊胆战地望着他的动作,半点都不敢出声,生怕他再将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房门口传来的巨大动静终于让夏云时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昨晚没有睡好,再加上今天身体也不太舒服,才迟迟不肯起来。
醒来听见这样的吵架声,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的惊讶与害怕。
对于这样的场景,夏云时早就习以为常。
站在门口的两人是他的亲生父母,夏宏博与柴蔓,两位年过半百的父母。
夏云时缓缓坐起身,屁股底下的小床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没有开灯,唯一能够透进光线的窗户却被硬纸板糊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有一个才被风吹开一角的大洞。
原来是因为昨晚风太大,把窗户吹开了,怪不得睡觉的时候有点冷。
夏云时裹紧了床上有些发硬的棉被。
又要找纸壳子封窗户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床的时候,夏云时的头一阵阵地发晕,太阳穴也突突的疼,撑着矮矮的床沿缓了一会儿,他才好受许多。
他抬头将手背贴在额头上,感受了一下额头的温度。
微微有些烫,不太明显,应该是低烧。
大概是昨晚睡着的时候着凉了,不过问题不大,可以扛。
门外的声音渐渐平息,估计是柴蔓哄着醉醺醺的酒鬼回房间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