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惊鸿一瞥,令戴维刻骨铭心!
从那一刻起,戴维每天乘公交车都注意到一个倩影。
当然,肯定不是哈尔滨那个她。
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奇事儿——她跟哈尔滨那个女孩儿长得太像了!
她第一次来办公室找同学,那个实习生翡翠儿,戴维几乎惊呆了——她和哈尔滨那女孩连说话声音都像!
有的人给你一种秋霜一般的感觉,比如,他从小畏惧的父亲。
从小他只要一看见父亲那冷峻的脸和高大的身影,所有的活泼劲儿会一下子消失。
母亲却和父亲相反,像春晖一般——暖暖的,暖暖的。
每次,调皮贪玩的哥哥挨打,都能从母亲那儿得到慰籍。
还有一种人,就像艳阳当头照——这“艳”字似乎有点儿俗,但是戴维实在找不出别的汉字代替——反正她热乎乎地烤着你,辐射着你,叫你无法躲避,也无法抗拒……
哦,这就是为什么世界又温暖又明亮,一切都明媚可爱!
戴维在哈尔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那女孩。
一个星期六晚,九点钟听完报告,出来报告厅,发现外面下着大雨,很多人儿在门口堵着。
戴维撑开伞,正要往大雨里冲,旁边一个女生揪住他的衣袖:
“哎等等,请问你要去哪个楼?”
“我先去图书馆啊,图书馆最近。”戴维答道,脸也红了,看都不敢看人家。
那女孩竟然毫不害羞,央求道:
“我能不能跟你去图书馆?因为在这儿等,不知道等到几点雨才停?”
戴维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既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没有勇气拒绝,只好说:
“行。”
他可是从小羞涩腼腆,家里一来客人他就呆在房间不肯出来,因而被大院里的小伙伴们嘲笑为“大妮儿”的!
到了图书馆,那女孩说完谢谢,却不进去,而是在门厅里跟他唠嗑起来。
“你是学什么的?”
“外贸英语。”
“你哪旮旯的?”
“我……”
天呐,那女孩那么大方地问他这问他那,而他,就像回答幼儿园老师的问题,人家问一句,他乖乖地答一句。
那以后,那女孩就如那艳阳,在他面前照呀照呀,内向从来不擅长表达的戴维,根本就无法抗拒她的热力。
一开始,戴维觉得太阳明晃晃有些耀眼——他不太适应,不敢直视,有些眩晕……
然后,等到戴维不可遏止地爱上她,她却说,家里给她安排了人行的工作,不能跟他来!
毕业以后,戴维一直感觉如在极寒之地。
现在,这个琥珀出现了,戴维心里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朝前靠近。
……
琥珀上车了。
在翻包,一定不是找零钱就是在找卡。
戴维听见她“哎呀”一声,于是不知哪儿来了勇气,立刻掏出自己的卡。
“我帮你刷一下吧。”
“哎呀,谢谢!”
“不客气。”戴维做了好事,脸更红了。
“你是翡翠儿的同学,是吗?你到我们办公室去过。”戴维柔声说,有点儿瓮声瓮气。
“是呀,”琥珀对他灿然一笑,“哦,你们是一个屋里的呀……”
一下子,佛有一种,一种晶莹透亮,还又那么温润,又好似玉好似水晶的东西,,一下子撞到你心里,让你爱煞慕煞……这回,你可要小心地放在心口窝,好好呵护着,再也不能把它弄丢了!
公交卡“吱”地一声响,琥珀又说了声“谢谢”,然后,两个人视线一对接,琥珀不可避免地被电了一下子。
见戴维脸红了,琥珀平静地收回目光。
也许是受初中那个语文老师的影响,琥珀小小年纪就有点儿佛系,对一切,包括命运,看得有点儿淡。
她看世界,就像看玻璃橱窗——那里面的东西,不是我的,我来世间只是来逛逛的。
来到世上19年,她还从来没有像那些骄傲的小孩一样宣称“什么什么是我的”,“我要什么什么”……
她也从来没有像水晶儿是那样强烈地爱,更没有像水晶儿那样强烈地恨。
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某种程度上的正比关系?
你越是恨某种东西,是不是反过来你就越容易爱另一种东西?
但是,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戴维却开始留心翡翠儿说的每一句话,从中捕捉有关琥珀的信息,期盼琥珀再来找翡翠儿。
海滩上的你,期待着与美丽的贝壳相遇。
有时候,你错过了,你没看见。
有时候,你看见了却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没有捡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