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慢慢地坐火车,看风景——为什么计划里都是晚上乘飞机?”胡玛瑙说。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话痨!管不住自己的嘴!
虽然心里头说着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但是,有话不说,有问题不问,胡玛瑙会憋死的(要不然,怎么在火车上认识的呢!)
“哎呀美女,我们总共就那么几个周末,要是再坐半天火车,还有时间玩吗?”拉灯语气轻飘飘的。
“有啊,组里有个北师的学姐,我想和她一起去布鲁塞尔——坐火车。”
“布鲁塞尔?成!我就是女神的御用摄影师……我看一下…从瑞士到阿姆斯特丹飞机大约两小时,从阿姆斯特丹到布鲁塞尔火车大约两小时……成!”
……
谁知,临到头,布鲁塞尔之行,学姐去不成了,她要去她舅舅家——她舅舅好像是法国奥尔良的什么测绘师——而罗宾,欣然前往!
……
古老的房子,古老的墙。
人家偏不拆了旧的建新的——旧的才好呢——而是,用新奇有趣的创意去美化。
这儿有个梯子,好陡好陡,上面还有人,你走近前仔细一看,那梯子却不是真的,是画的!
那儿墙角竟然放了笔记本电脑,还有个刺猬停在旁边,你情不自禁蹲下想摸一摸刺猬,却摸不着,竟然也是画上去的,假的!
穿过狭窄的街道,到了布鲁塞尔市政广场,眼前豁然开朗。
周围不同时期的建筑,令你感觉置身于中世纪。
拍照的时候,胡玛瑙立在那儿,做了个双臂平举的姿势——她最恨木棍儿似的直挺挺地站着,拉灯看见咧嘴就笑。
“笑什么?”玛瑙白他一眼,说,“东北大平原上的稻草人么?”
拉灯笑着说:
“这样子做成一个雕塑,庄严,美丽,再安放在高高的基座上——这才是女神应有的样子啊。”
“女神,不是这样吗?”罗宾一只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火炬冰激凌,一本正经地说。
拉灯和玛瑙听了哈哈大笑。
这个罗宾,非常爱吃冷饮,喝水必须放冰块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的冷饮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或许本来就是美国东部贵族,反正他时时刻刻极其冷静,冷静得几乎刻板。
即使他开玩笑,他自己也不笑,还是那个严肃样儿——那双蓝眼睛就像是远离人烟的千年湖泊,澄碧深邃,难得一丝笑意。
相比之下,和他一起来的的两个美国女孩儿,莎拉和雪莉,就极为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很有中西部人那种奔放洒脱的气质。
罗宾不会简谱,也不会五线谱,居然会弹几首吉他曲。
七月四日那天,他和莎拉、雪莉邀请朋友参加派对,他用水果做了个极为鲜艳的的大蛋糕,但是放了太多的糖,甜死了,没人敢吃——奇怪他吃那么多甜食怎么不胖。
罗宾修的是历史与法律,对所有古老的文明都很感兴趣。
那天胡玛瑙惊讶地发现,这哥儿们是纯粹的文科脑袋,从小对科学无甚兴趣,竟然从来没学过物理化学!
竟然完全不知道什么摩尔什么加速度!就连初中的电压电阻化合价一概不知道!这可是中国中学生最最基本的常识呀!
在中国,你再怎么仇恨理化,也得对付高二的结业水平测试啊,但是美国高中却只有两门必修课:数学和历史,所以,从未学过物理化学的文科奇才和从没学过地理,不知hungary(匈牙利)乃东欧一国的科学奇才,比比皆是。
胡玛瑙既然来自古老的中国,罗宾就很爱跟胡玛瑙交流,问她的问题奇奇怪怪,有的简直叫你没法回答。
比如,“红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过春节?
晕!春节到了就过呗!俺们过春节过了几千年了吧,谁知道红包什么时候开始兴的 ……
不过,现在,有拉灯在场,胡玛瑙基本上不用接招。
你听——
“那个流放的晋国公子[ 指的是晋公子重耳,归国后成为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没有东西吃,一个随从[ 指的是介子推,清明寒食就是为了纪念他。]从自己腿上割下一块肉,煮熟给他吃,你认为是真的吗?”
“司马迁是个伟大的学者,他书中的史料,他都是经过考证才记下来……这割股啖肉的故事,中国人都认为是真的……那叫忠义,中国人讲忠义,就是你们讲的‘love(爱)’……”
“这个随从怎么止血?流那么多血,难道不会感染吗?”罗宾皱着眉问。
“止血么,在野外可找到草药,草药可以止血杀菌。”拉灯转头问胡玛瑙,“美女,那个止血治跌打损伤的草药叫什么来着?”
“三七?”玛瑙想了想,说。
罗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