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天黑的快,街上也早早没人了。
陆轻染带着青竹趁夜从侯府后门出来,迎着冬夜里的寒风,一路快走来到青石街久安堂。
久安堂大门紧闭,从门前的杂草和斑驳的门楣可以看出来,这里已经荒废,许久没人来了。
可透过门缝,却能看到一盏随风摇曳的油灯,记忆灯下隐约的黑影。
“刚才奴婢就看到这黑鬼了,好一会儿过去,他还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影子确实是人影,偶尔那晃动的光打到,还能看到石桌上一直白的发青的手。
“姑娘,要不咱走吧,别是索命的恶鬼。”青竹吓得声音都发抖了。
陆轻染笑,“这世上没有鬼,快开门吧。”
说着,陆轻染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青竹接过钥匙,又往里面瞧了一眼,壮了壮胆子才上前开门。
“不过这久安堂是什么地方啊?”
“我师父原在平京开的一间医堂,后来他离开这里四处流浪,在西疆遇到我,并收我为徒。在姨娘要带我回来时,他将这久安堂给了我,同时托我帮他等一个人。”
随着陆轻染话落,久安堂的大门也打开了。
一股潮湿闷臭的味儿夹杂着药材发霉腐烂的味儿,熏得人头脑发胀。再抬步迈进去,尘土飞扬,呛得主仆二人直咳嗽。
快步离开前堂进了后院,一阵寒风猛地袭来,那油灯被扑灭,院子一下黑了。
青竹没忍住,小声叫了一声。
“姑娘!”
她想保护姑娘的,可本能的躲到了姑娘身后。
陆轻染仍一点不慌不怕,借着昏暗的月色,拉着青竹朝那黑影走去。
“你不是他。”
这一声略带嘶哑,苍老但浑厚,原是位老妇人。
“我是他徒弟。”陆轻染道。
片刻后,老妇人拿出火折子,重新将油灯点亮了。
陆轻染走过去,看那老妇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纱帽,等她近前了,她才将纱帽取下来,露出一张与那苍老声音明显不符的面容。
面若桃李,昳丽秀美,只是鬓角有几根白发,约莫四十来岁。
陆轻染仔细再打量,不由小声喊了一声:“师娘?”
听到这声,妇人眉头一皱。
“谁教你乱喊的?”
“呃,我师父有您一张画像,就挂在厅堂正中间,整日对着那画像说话,神叨叨的。我有一日实在禁不住好奇问他画中人是谁,他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还要我以后见了您喊师娘。说实话,我猜到画中人应该是师父的爱人,但没想到还活着,以我师父又倔又疯的性子,如若您还活着,他定绑也会绑到自己身边,怎么会十多年只对着一张画像。”
“他怎么不干脆上三炷香,直接把我送走得了!”
陆轻染在妇人对面坐下,又看她气韵端秀,应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只是额间皱纹有些深,像是常有烦心之事。
“师父不信佛,但经过寺庙时总会进去拜一拜,从来只求佛祖一件事,便是保佑您平安喜乐。”
妇人却不领这个情,“十五年了吧,他连平京的城门都不敢入,谈什么情深,狗屁不如。”
陆轻染抿嘴,他们之间的事,她一概不知,不好再说什么。
“我在此已经等了三个月了,入夜就来,你好难等!”妇人不悦道。
“我近来实在难抽身。”
“行了,他让你转交给我的东西,拿出来吧。”
陆轻染默了一下,而后让青竹扶着她起身,朝后院正房去了。
青竹帮她打灯,很快她就拿着一瓷白的小药瓶出来了,放到桌子上,推到妇人跟前。
“他可告诉过你瓶子里是什么?”
“没有。”
“那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
妇人再打量陆轻染,见她面色沉静,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像是个聪明的,应该不用我提醒。”
“我会闭紧嘴巴,今夜只当没有见过您。”
“他一辈子糊涂,难得收了一个聪明的徒弟。”
说完,妇人起身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人走了,青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姑娘,咱也回府吧。”
陆轻染点头,起身往外走。走到前堂,她望了一眼布满灰尘的药柜。
“青竹,你说我在这儿坐堂可行?”
给人看病收诊费,好歹算是个营生。
“姑娘月份大了,怕是不方便。”
陆轻染叹气,身子倒是没事,可以坚持,但盯着她肚子的人太多,想害她的人也太多,她怕是给人治病不成反倒会搭进去自己的命。
从青石街出来,夜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