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热气布满灶房的每个角落，氤氲间的发丝沾染了细密的水露，香气四溢。

趁着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潘金莲把包子一个个夹起来，放到箩筐里，用厚实的布盖住，并转身嘱托武大郎:

“大官人，包子焖久了口感会变差，待到了渡口，便可以掀开遮布，散散热气。”

武大郎忙不迭地点点头，原本没有信心的他此刻满心鼓舞，美味的香气完全俘虏了他的味觉，整个人为之一振。

“知道了，娘子，你回去吧，外面风大。”

潘金莲点点头，目送着武大郎离开，转身开始思考怎么下手整治王婆。

…

武大郎像往日一样挑着扁担，朱昌也像先前一般等在集市进口处。

隔着老远两人便打着招呼。

“武老弟，你这一天不来我便想的慌，今天胃口好，多来上一个饼子！”朱昌笑意盈盈地凑上前说着。

武大郎则有些为难，想到今天的包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朱兄，今天…今天不卖饼子了…”

朱昌有些愕然，怎么会不卖了呢，这么美味的吃食，哪会说不卖就不卖了呢。

闻着箩筐中传来的韭菜香气，和先前没有任何差别，朱昌更是不相信武大郎的说辞，甚至以为对方是故意不卖给他，还想着要涨价。

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面上更是有些愤然，“武老弟，我可是闻到了饼子的味道，你却说没有，莫不是不想做我这门生意？”

这话让武大郎连连摆手，脸色有些发红，很是羞愧，赶紧解释道：“朱兄，今日我不卖饼子，并无其他的意思。”

朱昌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指了指箩筐，“可我都闻到了香气，哪里做得了假？”

武大郎连忙掀开遮布，一层层白嫩软乎乎的包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透过洁白的表皮甚至能看到里面翠绿的韭菜叶子和黄澄澄的鸡子，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内子新做的包子，以后便不卖其他的吃食了。”武大郎解释道。

话一出，朱昌才明白过来，颇为不好意思，自己为了吃食，便逼得对方掀开遮布自证清白，这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这样一想，朱昌便有些羞恼地道了歉。

武大郎连忙摆手，他不是那种会苛责的人，再者，对方常常照顾他的生意，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

朱昌平日里做生意，脸皮自然比常人厚些，很快就恢复常态。

但是韭菜的鲜嫩香气仍然飘荡在鼻翼之间，牢牢地吸引着朱昌的目光，他探着头，忍不住开口问道：“武老弟，这包子都是用的哪种馅料？”

“洗肠草鸡子和胡萝卜鸡子。”武大郎正要收起遮布，闻言便老实说道。

接着他仿佛看出了朱昌的意动，试探着说道：“朱兄是否要来上两个，都是刚刚出炉的，还热着哩。”

朱昌听到这话，嘴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着口水，想起饼子的手艺，心中也变得期待起来。

“那行，”他瞧着包子大小，“给我来上…两个，都要洗肠草的。”

“好嘞。”武大郎心里高兴，嘴角上翘，利索地拿油纸包了两个，递了过来。

“一共六文钱。”

包子三文钱一个是潘金莲定下的价格，比起韭菜盒子便宜了不少，但比起市面上其他的包子还是要贵上一文的。

朱昌也没在意价钱，从腰间拿出六文钱递了过去，包子有男人手掌大小，漂亮均匀的褶子把馅儿包裹的严严实实，洁白的表皮散发着一股浓浓香气，放到手里还热乎乎的。

朱昌心里的期待又高了一层，他打声招呼后直接转身回了铺子里。

武大郎此刻有信心极了，他挑起扁担，急切地走着，脑海里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对嚣张的夫妻。

很快来到了渡口，因为刚才的磨蹭，今日还是来晚了些，先前的位置上早就站着那对夫妻，此刻正大声地叫卖着。

周围不少干活的汉子迎了上去，生意看起来很是不错。

刘弗见武大郎挑着扁担过来，心中还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个矮子竟然还敢来，明明所有的生意都被抢光了，难道他转行卖别的了？

但很快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只见武大郎大喇喇地掀开厚厚的遮布，一股极其熟悉而浓烈的味道传来，隐约间还能看到白嫩的面皮和翠绿的叶子，这让刘弗以为筐里卖的依旧是饼子，不由得发出嗤笑。

这矮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弗没有再去搭理武大郎，满面红光地叫嚷起来：“卖饼子嘞～好吃的饼子嘞～只要五文钱！”

然而，武大郎却不慌不忙转头掀开另一个箩筐。

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飘散开来，不同于先前韭菜的咸香霸道，这种味道更像是深夜的月色，淡淡的鲜香中夹杂着甜腻的味道，瞬间俘虏了不少人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