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秀不怕郑庆阳会反悔。
反正郑庆阳的小辫子攥在她手心里,只要他敢不听话,她就揪住小辫子,给他把按下手印的东西,当着供销社领导的面儿,都抖落出来。
他的工作肯定保不住。
要是他敢不娶任丽美,她就去告他,告他个流氓罪,够判他个十年。
料定郑庆阳不敢不听话。
郑庆阳给她的钱,比起任贵和一年赚的还要多。
刘艳秀见钱眼开,合计着,先让郑庆阳赚钱,往后小美跟他结婚,彩礼也再要上一大笔。
到时候,任丽美嫁给郑庆阳的彩礼钱,正好能做给任栋梁娶媳妇儿的。
刘艳秀美滋滋哼哼着,把钱放进兜里。
想起刚才看见唐初雪穿着一身裙子,新做的,合身又好看。
做一身那种尼龙绸的裙子,少说得花上十几块钱。
刚才看郑庆阳紧着往唐初雪跟前凑,拿热脸贴冷屁股,这一百五十块钱,要不是她拿了,没准儿就便宜了那个小狐狸精了。
她这个要钱还的要的勤点儿,不能让郑庆阳手里存下钱。
郑庆阳的钱,现在就姓任了。
就是往后他跟任丽美结了婚,他们家钱匣子的钥匙,也得落在她这个丈母娘手里。
她来替闺女管着!
就算郑庆阳敢有外心,没钱也是没法勾搭狐狸精。
刘艳秀揣好钱,骑上车,去商店买了几尺布,给自己和任丽美都做一身新衣裳。
马上就要办喜事儿,任丽美也该好好打扮,一是给外人看,二是打扮得好看,她面子上光彩。
最重要的是,她的闺女不能让唐初雪那个小贱人给比下去。
她正往卖布的店里走,就瞧见唐初雪正在里面挑着布。
刘艳秀往后撤了几步。
偷偷巴望着唐初雪。
唐初雪背对着她,也没有发现她,只专心挑选布料。
刘艳秀远远巴望着,见唐初雪挑的不是花布,是一卷黑色的尼龙绸。
这个颜色是给男人做裤子常用的。
售货员看唐初雪对布料满意,就问她要买多长。
刘艳秀听到唐初雪说,买两米,够做一身衬衣加裤子。
果然是给她的野男人买的!
唐初雪还要给周延东做一整身的衣服,还是最贵的布料。
应该也是为了结婚做的新衣裳。
唐初雪买好了布料。
放进自己做的挎包里,一回头,看到了刘艳秀。
刘艳秀张了张嘴,要喊住她,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投过去,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转开目光。
唐初雪捏着布挎包的带子,往肩膀上 提了提,快步走出去,骑上车离开。
刘艳秀站在原地,两只眼珠子瞪着,恨恨地盯着唐初雪的背影,心里不断地诅咒。
骑吧,骑快点儿,最好摔死你个小狐狸精!
……
唐初雪骑车到了啤酒厂门口。
正要往里走,被门口的老头大声吆喝着拦下。
不让她进去。
语气很横。
唐初雪刚想喊一声大爷,又想起周延东说过,这个门口看门的,按照辈分,周延东应该喊他大哥。
唐初雪对着一个年纪七十的老大爷,真的喊不出口这一声大哥。
“哦……老同志,我找周延东,他在厂里吗?”
唐初雪喊了一声老同志。
在八十年代,同志这个词儿还挺管用的,男的喊男同志,女的喊女同志,老的可以喊同志。
她客客气气地说话,这位姓谢的老同志,可不给面子。
旱烟袋锅子,往鞋底上扣了扣,敲了几下子,都没拿正眼瞧唐初雪。
“你哪来的?干嘛来的?这厂子里头都是机密,你说找谁都没有用,先把你的名儿写下来。”
唐初雪把自行车支好车梯。
提了提自己肩上的绿布挎包。
“写名字就不用了,我想让厂长出来接我。”
门卫谢老同志一瞪眼,“你好大的口气!”
“让厂长接你,你真敢张嘴,你说说……你是干嘛来的?”
唐初雪淡定地微笑,“我说了你也做不了主。”
她不紧不慢地,把肩膀上背着的绿挎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张红红绿绿的单据。
在老谢同志的眼前,晃了一下说道:“这是你们厂里的单据,我要拿给厂长。这可是上面处罚你们厂的罚款单。厂长出来不是接我,是接这个……”
她又捏着红绿相间那张纸,往老谢眼前晃了一下。
“这张纸上写着呢……你看看,是不是?”
老谢同志本来就老花眼了,让她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