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接话。
“可是做一个讨厌鬼的话,”我道,“才会让大家都有机会嘛。”
“有些人可是好不容易才领上的号码牌,难道我要一股脑地把大家的号数都作废吗?那样、会很过分的,是吧?”
上一秒还刻意疏远的姿态,这一刻被慌乱与紧张不安打断。
他焦躁地站起身来,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去。”
我理了理裙角,然后才跟着起身。
“好。”
我说。
……
糜稽完全忘记了要和我掰扯幻影旅团的事。
他大概觉得,无论我心里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亲眼看着我登上飞机就没事了。
理论上来说,一切确实应该到此为止。
我的往后余生,都只要这么度过就可以了。
在不惹怒伊尔迷的前提上给自己策划好玩的活动,有一搭没一搭地逗逗他的几个弟弟,逛逛街、花花钱,不该去想的事情就让自己不要去想。
反正、结婚的对象是不是他,都没有所谓,订婚戒指带到手上的时候,只要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未来就是这么一眼见底的清澈简单。
除了相看两厌的揍敌客,我的生命里本来也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存在……除了那个人。
可偏偏是那个人。
其实已经反反复复地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抛弃了,但是,就算被抛弃了,也想回过头去看他一眼。
——到底为什么?
想这样问清楚。
——根本没有一定要不得不抛下我的理由。
并不是出于爱意,更多的是失控的不满,还有对既定未来的厌恶。
在糜稽特别预定的小型飞机、飞到又高又远,将脚下的城市变成平面地图那样的存在的时候,我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呢,”对着驾驶员,我露出歉意的笑容,“我有事要稍微回去一下。”
“请问,你是要自己掉头,还是要我帮你掉头?”
“我说的是真的掉头哦。”怕他选错选项,我格外温馨地重复提醒了一遍。
在念压和揍敌客家同款曲肢的冲击下,驾驶员面色如纸地调转了方向,重新落地。
懒得去管身旁的行李,我徒手只身走出门外,稍微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糜稽的声音:
“……你果然回来了。”
“嗯,”我其实不太喜欢说谎,坦率地道,“没办法啊,我是那种、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到,就会一直郁闷的类型。”
“回去,莱伊。”糜稽用强硬的口吻道,“如果这次没有遵守约定,大哥就不会再让你出来了。……你也不想的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以后,我微笑了起来。
“我的确不想啊,”我问,“可是怎么办?虽然不想被教训,但也只是不想而已。”
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大哥了。
以前是把他当成神一样的存在畏惧的,他有高大的、拖得长长的影子,他生气起来的表情很可怕,他的念压很吓人,他的力气、大得我根本挣脱不掉。
……但那些,真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长大以后、离开他的那段时间里,我逐渐认识到,伊尔迷对我的影响,本身就是建立在我的恐惧上的。
只要不害怕就好了。
大不了真的被抓回去杀掉——走到那一步的时候,稍微装作可怜地流着泪问伊尔迷“真的一点也不爱我了吗”试试吧。
如果被指责背叛,就反过来指责他“是你先不在我身边的”。
如果被建议“从今天开始我们永远在一起”……那就在之后每一个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假装想他想到要死掉,没有他就不行好了。
一定会因此苦恼的吧,这样的话,他就没办法如愿以偿轻轻松松地去出任务了。
“没有人可以忤逆大哥的意愿。”糜稽大概看出了什么,严肃地想要打消我的念头,“你明明也看见过的,他把奇犽变成了什么样。”
“那种手段,在我身上不奏效呀。”我叹气,连换几个称谓,“妈妈、母亲……那个女人,能够成为地下情报帝国无冕之王的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我和她的能力,”我接着道,“是一脉相承的啊。”
所以我才会这么被她讨厌吧。
因为女儿和自己竟然是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同类。
“话说回来,”轻飘飘地揭过话题,我接着道,“我真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一定要去欣赏一下那些难得一见的展品……二哥就放我过去吧?”
“不!”糜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
我不由得问:“明明最后肯定会答应的,现在还要坚持拒绝吗?”
糜稽大喊:“都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明明会同意的,”我说,“就像你想过那么多次讨厌我,最后还是会屈服一样。”
我的能力,就是这样的存在。
“算了吧,二哥,”我劝他,“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和大哥在一起吧?……让我去做坏女人吧。”
这样,对大家来说,就是一样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