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肉(1 / 2)

纸人管家不敢瞪白青,但敢瞪张先生。

张先生平生第一次被诡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瞪着,体验感可谓是非常糟糕。好在纸人管家还有事,他们也刚醒来不久。

宅子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花轿却已经来了。

不能误吉时。

没工夫和奇怪的人类纠缠。

经历过一轮娶亲,活下来的人都知道,不能听纸人管家的话。这家伙不怀好意,只想弄死他们。

什么吃完席就可以自行离开……呸,这席他们吃不完的。

诡吃完他们倒是有可能停下娶亲的把戏。

纸人管家的脸上重新挂上诡异的笑容,催促道:“贵宾快同我来!”

白青看到,几个离他最近的人被他一催,竟然真向前走去,要迎花轿。正待出声,冯大生已经扯住一名少女,大声道:“你去哪?”

那是他的女儿。

今年十八岁。

这个女孩转过头,神情呆滞,眼珠子凝滞在眼眶里,连转动都不会了。

冯大生的妻子冲上来,使劲掐她一把。

女孩疼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好疼……妈,你干嘛掐我?”

这段时间,她的妈妈眼泪都已经哭干了。现在没哭,哭不出来。痛苦太剧烈,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因此,失去对死亡的恐惧。这让她比大多数人都冷静,攥着自己姑娘的手说:“你刚刚跟他走了!你怎么回事?”

那女孩一愣,“我……我不知道啊……”

她知道妈妈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使劲回忆一番说:“我是无意识的……”

白青刚才也有一瞬的恍惚,心里猜测: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歌声大概率有催眠的作用,而且作用是不断累积的。昨天她不受影响,但今天竟有些难以抗拒纸人管家的催促。

这让白青的目光落在纸人管家身上。

她不觉得自己杀意浓重,但纸人管家颤抖起来,语气急促的说:“贵客,今天是府上大喜日子,您可别坏规矩。”

白青听在耳里,自动翻译为:你要是对我动手,破坏婚礼,小心五位太太跳下轿子和你拼命。

这是威胁。

白青已经拿定对付诡新娘的主意,但一打五肯定是不行的。

这里不能待,她转身就走。

纸人管家连忙叫住她,“贵客去哪?花轿这就来了。”

白青头也不回:“厕所。”

纸人管家:“……”

按规矩宾客是得迎花轿,但人有三急……纸人管家发现,她的确没有违规。悻悻然转过头,就见贵客们一个个眼睛亮亮的,七嘴八舌道“我尿急”、“憋不住了”、“肚子疼”。

纸人管家看向白青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看不到白青的背影。

这个人类真该死啊。

另一边,白青走进庭院里。两个正在搬桌子的纸人看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上百忙碌的纸人们纷纷抬起头,油墨画成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一般人肯定直接吓跑了。

然而,诡气森森的情景并没有让白青生出半分胆怯,问就是家学渊源。

白青盯着红木桌子看了一会,问离得最近的纸人:“桌子不是应该很重的吗?你搬着挺轻松啊。”

纸人:“……”

“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白青其实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只是难以适应活人的交际……出生决定命运,遭到活着的世界对自己的排挤,她坦然面对,但白青的世界并不孤独,她可以和贵客唠嗑。

白青伸手触摸桌子,心中有怀疑,越发觉得桌子摸起来并不像木头。

白青说:“这是纸做的吧?”

纸人:“……”

白青:“现在再装作很吃力的样子,已经来不及了。”

纸人:“……”

白青在纸人中穿梭,摸一摸庭院里的花,抓一把土,用指甲在墙壁上刮动。

纸人们依旧用水墨绘制而成的眼睛注视着她,有几个纸人在她闯进来的时候是蹲着的,现在也还蹲着,抬头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艰难营造出的“上百诡东西一起盯着你”的恐怖早已消失,再有人走进来,也只会觉得场面莫名有些滑稽。

白青嘀咕道:“你永远不知道诡异为了吓到你,在背后做出过多少努力。”

纸人:“……”

几分钟之后,可以触碰的东西,白青都摸过了。她问道:“这些都是纸做的对吗?连宅子也是纸扎的。”

纸人们:“……”

纸人们齐刷刷移开目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继续做活儿。

白青却不用他们回答,纸人们如被戳破大秘密的表现,已经说明一切。

而且她话刚说出口,好似有一块蒙住眼睛的薄纱被摘掉。她看到的一切显露真容,花坛里装的不是泥土,而是褐色的纸屑,就连花坛也不是石头,而是纸扎的。薄薄的纸张里,篾条骨架清晰显露出来。

白青穿过庭院,来到内院。路上没有遇到纸人,他们此时都在庭院和厨房忙碌,还有一批在送嫁。

长廊尽头便是喜房,白青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