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幽暗的密室,众人皆被眼前情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密室中间摆放了一张巨大的灰白色石桌,表面纹路起伏不平,残留的鲜红色液体沿着弯弯曲曲的纹理凝聚在地上,形成黑色半凝固状态。
闫明用手里的蜡烛将墙上的烛台点亮,整间密室顿时明亮起来,同时它的恐怖也暴露无遗。
“哕!”庾亿走在最后勾着头朝室内看,待他看清,顿时忍不住跑出门外大吐特吐起来。
柳时舒胃里也泛起一阵恶心,她错开眼抬头看向两旁的墙面,仅一眼,她便觉浑身血液逆流般寒冷,乌黑的墙面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大小尖细不一。柳时舒眯起眼睛,目光扫过每一件刀具,试图想象他们的用途。
刀具的上方铺展着几片形状不规则的灰棕色的兽皮,上面零零散散画着一些工图。
“看来这里的东西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闫午在密室内走了一圈,脚底沾了许多粘液,没走一步便留下一个血红色脚印,看得人心颤。
除了墙上的刀具和不明兽皮以及不方便搬动的巨石,此处已经没有可供勘查的物件。
杜玖盯着墙上的工图失神地怔了一会儿,而后指着它们说:“将这些都带回去。”
柳时舒观他脸色不大好看,兹以为是受此处环境影响,可转眼却见柳时舒迈步朝石桌走去,他指尖划过石面,粘液附在他白皙的指尖上,两指轻轻摩挲,血液的味道在鼻端回荡。
墙边背着光的角落几件衣衫堆在此处,杜玖弯腰捡起一件抖落开,宽大又略显潮湿的布衣松垮陈旧,衣角处破破烂烂。他目光微沉,朝一名衙役招手,将衣服交给他,自己继续在室内查看。
不敢想象,此前在这间密室内曾存在过怎样惨无人道的摧残践踏。
柳时舒站在密室门边一动不动,她目光追随着杜玖,忽地发现此处四面墙仅有她身后一扇门,难道?她闭上眼睛努力放空自己,周遭一切渐渐消失,只剩下湖底的密室和珍肴坊,线条在脑中不断连接,直到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
转瞬,柳时舒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上空的某一处,肃容道:“那里有出口。”
不大不小的声音撞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杜玖侧过脸看向她,目光温和。
柳时舒指向的出口在密室的上方,四周没有任何附着物,除了那张难以挪动的石桌。
闫午率先跃上石案,转头俯首对弟弟道:“闫明,踩在我肩上打开暗门。”
闫明闻言,脚尖轻点石案,轻盈的跃起身,踩着闫午的肩头,伸长手臂摸索头顶的墙壁,果不其然有一块密合紧实的黑木板,若不细看确实难以发觉它与真正墙体的区别。
闫明掌心用力,木板却纹丝不动,看来是从外面锁死了。
柳时舒恍悟,此处若真是关押失踪人员的密室,怎会让他们有机会从内部逃脱呢?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叹自己真是被吓傻了。
木板无法被推开,这间一眼能看到头的密室里能检查的东西衙役们通通看了一遍,就差劈开巨石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了。
待他们原路返回上了岸,庾亿脚下一软栽倒在草地上,柳时舒瞧见他眼底流露出的恐惧,叹息一声,在他身边蹲下,“现在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她对失踪案如此上心,除了需要成功破案达成游戏进度,更重要的是她曾在网络上见过太多有关失踪人口结案的新闻,那些人最终的结局大多令人唏嘘。
当下,民风尚且淳朴,若能及时查办,失踪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剧烈的呕吐迫使庾亿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此刻他鼻尖和眼眶泛着红色,委屈巴巴地看着柳时舒,好像受了欺负的孩子亟待亲人的安慰。
柳时舒心下一软,大气地揽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想你金尊玉贵的长大,此前应是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但日后你是要掌管全族事务的当家人,即将经历的风雨较之千倍百倍的难,到那时,你也如这般软弱吗?你若不能变得强大,你的族人将来该倚仗谁?”
庾亿神情木然地听她说教,全然没有最初张牙舞爪的模样。父亲赶他出门历练,他也清楚其中的深意,只是这一切未免来的太急太快了,赶鸭子也不是这个速度啊!
杜玖在一旁与属下交代清楚事情,回头见柳时舒与庾亿依旧倚在一处。他默不作声走上前将柳时舒拉起身,淡淡道:“草地上不干净。”他自然地摘下柳时舒颅顶的落叶。
柳时舒微怔,看着落叶自杜玖指尖滑落,愣愣地摸了下头顶。刚刚她与庾亿说的入神,一个不留神便也坐到草坪上。她这件衣服是阿眠姑娘借她穿的,万一弄脏可就不好了。思及此处,柳时舒赶忙拽起裙摆仔细检查,生怕染上一星半点脏污。
杜玖见她撩起裙摆,露出里面的衬裤,俯身小声提醒她:“还有人看着呢。”
柳时舒一时不解,猛地抬头茫然地望着杜玖,鼻尖微微擦过他的下颌,二人脸对脸离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