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3)

皇贵妃 卿隐 2564 字 2022-08-19

接下里的几日, 文茵很少骑马去山林打猎了。

白日的时候她或是挎着竹篮子出去采些野菜野花,或是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放着纸鸢,再或是什么也不做, 只寻个视野好的草原一处, 静静的坐着,无声眺望远处的群山万壑,眺望头顶这片笼盖四野的穹庐。

这一日, 塞上的风好大,好似平地而起, 刹那掀的茫茫草原好似汹涌的碧色涛浪。

文茵被强风扫得趔趄后退, 手里的纸鸢线极致绷紧后噌的一声断裂,天上断了线的纸鸢就呼的下随风卷走, 再也难见踪影。

风扫得她双眼发痛,可她却依旧睁着眸看着纸鸢不见的方向, 那一瞬她怔怔忪忪,好似魂魄也随着那纸鸢飞远了去。直到念夏大喊着招呼宫人们过来护着她往回走,文茵方脱离了刚才彷如失魂的状态。

风很大, 吹得人青丝飞舞,群裾猎猎。

明明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碧空万里,可这一刻却彤云密布,狂风大作, 好像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冯保带着一群宫人拉着数条厚厚衾被过来, 组成人墙被墙, 顶着风护送着人往御帐的方向走。风刮的人往后倒, 他大声吆喝着护好娘娘, 众宫人遂拉着衾被又小步往中间拢去。

念夏搀着她奋力往前走, 文茵借风偏过脚步,往右侧雪松的气息处靠近一些。

或许她该感谢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让她借着躲风的时候可以稍稍偏过脸,可以稍稍把视线落在对方的面上。

一息,他卑恭垂着眉目。

二息,他的背躬低寸许。

三息,他无声加快步伐。

她移开了视线,仓促抬了手背覆眸掩做挡风。

她最多只能看他三息,可他却未曾与她视线交汇半息。

六年了,他们形同陌路了六年。而这六年里,她几乎每日夜里都在不间断的做梦,梦见自己不停的流泪追问他为何要进宫。

六年了,这句问话憋在她心底六年了。可就这么一句问话,六年的时间里她都没机会问出口。而且随着时日越久,她发现自己就越不敢问,或许即便来日有了开口机会,她大概也不敢问出口罢。

冯保搀扶着贵妃进了帐坐下,见她脸庞雪白雪白如玉雕,不由急三火四的令人速端了火盆来,又着令人赶快烧些热汤端过来。

“娘娘,您可好些了?”

“没事,大概是被风扫了下,这会我想歇会。”

冯保忙招呼人将火盆搬到内间去,文茵将喝了一半的热汤放下,由念夏搀着去内间歇息。

在深林处行猎的一行人,赶在了草原上暴风雨来临之前驾马归来。

朱靖翻身下马,令人好好收拢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各色皮子,而后提着一蒙着黄缎子的竹篮子进了御帐。

回来的这一路狂风大作,吹得他身上绣金黑色披风裂了,头上墨玉冠也歪斜,脸上也落了风沙,形容狼狈。

朱靖接过帕子简单擦了下口鼻的沙子,长呼口气。

“这大风说来就来,草原上的气候当真多变。”他边擦着脸边走向御座,“贵妃回来了?”

冯保正吩咐人准备盥洗用具,闻言忙应:“娘娘早些时候就回来了,不过可能让风扫着了,吃下热汤后这会还在内间里歇着。”

朱靖往内间方向看了眼,就顺手将竹篮子递给冯保。

“拿下去先养着。”

冯保小心翼翼接过竹篮子,眼神往里头瞅去。因里面小东西不断蠕动,所以不多时就挣开了上面那层黄缎子,露出雪白的绒毛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两只雪白的小兔子。

接近傍晚的时候,外头还未刹风,狂风大作吹得帐篷呜呜作响。

文茵猛地惊醒,浑噩的盯着明黄色帐顶,一时间分不清现实梦里。

帐内点着宫灯,光线自靠近毡帘处的桌案旁传来。

御案旁,朱靖披着衣裳正批阅奏折,闻得动静就停了笔,朝榻内方向看来。

“你醒了?”

文茵没有应声,依旧视线恍惚的看着帐顶。

朱靖搁下湖笔,拢了衣裳起身朝她几步过来,见她两腮发红,不由抬了手背覆上她脸庞,又覆了下她额头。

“冯保,速去请个太医过来。”

他皱眉朝外间方向喝令,冯保应声,马不停蹄的出了帐门。

榻间失神的人似被他的声音拉回了些神志,缓慢的动了动眼睫,转过脸看向他的方向。

朱靖正伸手过去给她裹被子,突然听她沙哑的唤了句:“圣上……”

嗓音有着病中的干涸沙哑,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试探。

他的动作霎时停住。他保持着朝她倾身的动作,低了眸俯视的看向她。

“是不是难受了?一会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文茵却不想听这些。她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这外宽内深的帝王,忍不住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

或许是压抑的时日太久,或许是自厌的情绪太盛,再或许是生病的她脆弱的情绪失了几分自控,这一刻她很想再问一句,她六年前曾在养心殿里问过他的那句话。

朱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双眸,在她翕动着发白干涸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