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髻沉默不言,只是看着我手里的金算盘。
其实换做以前,沈髻应该会直接拒绝我。
不过现在我却晓得,她犹豫的原因,是因为她也开始学阴阳术。
我和阴先生也不止一次聊过,要信风水。
对一个阴阳先生而言,那就要信阴阳,信命数早已经天定,否则的话就绝对不可能真正地理解阴阳术,也不可能精通。
这一卦不是非算不可,只是让沈髻相信我,相信阴阳先生。
这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极为重要。
房间变得安静下来,姜萌极为识趣地侧身后退,片刻之后,就只剩下我和沈髻两人了。
“我已经将金钱爻粗看了一次,我晓得阴阳先生,但凡算卦就绝无落卦,算不出来的便是乱卦,上一次从披髪鬼出来,我见识过你的手段了,你算的很准,师尊曾对你评价颇高。”沈髻轻声开口。
我略松半口气,同样也认为沈髻应该会让我算。
坐在床边,我直接将金算盘横放于膝盖上。
不过还没等我问出来生辰八字,沈髻就摇了摇头道:“这一卦,算不了。”
我皱眉道:“为何?”
“我的生辰八字,只有师尊知晓,除却了师尊,只有我父母知晓,我并不知道。”沈髻答道。
我心头愕然,不过转瞬间我也理解,于常人来说,生辰八字是自己出生年月,人人都知晓,可对于沈髻来说,她自出生,就是一条并不属于自己的命,阴先生给她定好了这辈子的人生轨迹,不让她晓得生辰八字就很正常了。
下一刻,沈髻却莞尔一笑:“我倒是愿意让你帮我算一卦,不过我不想用在这件事上。转念一想,你抓来了梳婆,制住了沈九,马宝义对髻娘村的行动,你全部提前遏制,我可以相信你。”
“那便算你欠我一卦,如何?离开髻娘村,去往羌族之前,我会问出我的生辰八字。”沈髻的眼神忽然深邃了许多。
“这……”
沈髻态度的忽然变化,是因为我说的这一卦?
只不过她没有因为盲目去信任髻娘村可以对付马宝义,而是相信我的说法,也让我松口气。
“可以。”我点了点头。
沈髻忽而又问道:“你的第一卦,给了谁?拨乱反正用过了么?”
她这问题,让我有点儿措手不及。
只不过她问的内容,也并不是必须保守的秘密,当然,对于外人来说如此。
我没必要瞒着沈髻,造成隔阂,毕竟她也答应了要去做先师。
“陈叔。”我干净利落地回答。
沈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她又道:“你说在髻娘村内动手,我们会输,必死无疑,那怎么提前出手?直接杀上山?我觉得未必能赢。毕竟那是马宝义的主场。”
“梳婆死了么?”我问道。
沈髻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我眼皮微跳,重重吐了口浊气。
其实我刚才还粗浅想了一下,梳婆应该会死,才会贴合我预示的那个梦境,却没想到她死得那么快。
这时沈髻又开口解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没有动手,也没有任何人动手,只是将梳婆送进了历代梳婆的戒律堂,那里还有第一任梳婆的尸身,棺房之中的只是第二任开始的梳婆。”
“对于梳婆的戒律便是如此,若是梳婆背叛村子,送入戒律堂,她的结果就是她的责罚,若是她好生生地走了出来,我们也不能够再为难她,当然,能送进戒律堂的梳婆,一般不会有好下场。极刑也会在其中完成。”
我眼皮跳动得更厉害了。
第一任梳婆的尸身?是活尸,还是破尸?
我略微猜测,若是活尸完成的极刑,必定没有人性,若是破尸的话,就是被撞祟……该不是让梳婆自己折磨了结自己?
沈髻没有说得特别清楚,这是髻娘村的秘密,我也不好多问了。
梳婆的死,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是打算利用她来引诱马宝义,现在这样看,很难办到了,只能够借用她的尸体尝试做饵,不一定能够引来马宝义。
我思索之间也告诉沈髻,我们不在髻娘村迎战,也不上髻娘山,对于她来说,或许髻娘村是主场,那是因为她的风水术还不够精通,她刚拿到阳术,也没学会,不是阴阳先生。
一旦精通风水术之后,对于一个风水先生来说,主场就是山川大河,只要有风水的地方,风水先生都可以如鱼得水,若是成了阴阳先生,还会有命数庇护。
明显,我说的这番话,让沈髻格外地好奇,甚至流露出求知若渴之色。
“命数庇护是什么?”沈髻认真地问道。
我略作沉凝,回答道:“我面对面和杨下元在一起,他杀不掉我。梳婆对着我胸口吐针,也会被屋檐坠落下来的瓦片打断。”
开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