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弘暄一出生就获得了万千瞩目,他有皇帝爹,贵妃娘,可以在紫禁城里横着走。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从他开始学会说话,每天叫的最多的就是阿玛额娘,人人畏惧的冷面皇帝默许他坐在脖子上玩飞飞,漂亮得不得了的娘亲最喜欢朝他招手,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他白白嫩嫩的脸蛋上。
年娇对弘暄这个大名无感,最喜欢叫他的小名:“糖糕糖糕!”
六阿哥一扭头,放下手里的积木玩具,啪嗒啪嗒走到年娇面前,仰头求抱抱。
在他单纯的认知里,额娘特别特别爱他,忽然有一天,他从冬喜公公那里偷听来了真相,自己“糖糕”的乳名,是汗阿玛再三推拒,皇额娘强烈反对之后,额娘才不情不愿改的。
他差一点就叫凉皮了。
六阿哥:“……”
六阿哥心都碎了,凉皮这个一听就不甜的名字哪里衬他?他泪汪汪地快哭了,抱着他的皇额娘很快察觉不对,柔声问他怎么了。
除了平日起居的翊坤宫,弘暄常常去往长春宫,以方嬷嬷为首的一众宫人,很快被他混熟了。皇额娘是个温柔的女子,额娘也经常对着他夸,说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顺皇额娘——身为一国之母,还不辞辛劳地教他认字,带他启蒙,如果他不孝顺,才真是良心被百福吃了!
六阿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事实上,是皇后觉得贵妃不靠谱,生怕她为了看话本饿着孩子……刚开始还有着无奈,等到后来,无奈化作了心甘情愿。
谁会不喜欢弘暄呢?
四阿哥五阿哥同样是皇子,可她天生就没有亲近的念头。
此时此刻,弘暄小声问她:“皇额娘,听说我差点成了凉皮,是真的吗?”
皇后:“……”
方嬷嬷差点没憋住笑,皇后一本正经地道:“怎么会呢,我们六阿哥生来就是小糖糕。”
六阿哥本人也这样觉着,但皇额娘的左顾而又言它,给他心里种下了警惕的种子,聪明至极的六阿哥决心回头向额娘试探试探。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窝在皇后怀里给她按摩,动作哼哧哼哧,认真极了。
太阳穴传来的触感叫皇后心化作了一摊水,即便力道不够,她看向孩子的视线越发温情,恍惚间,像是温暖了自弘晖逝去之后荒芜的心。
——也不知遗传了谁,弘暄天生点亮了嘴甜的技能,特别会讨好,和亲爹冷肃的本性背道而驰。太后见到他就忍不住笑,连卧病多年的太上皇,如今都能走动几步,眼神慈祥地要抱六阿哥。
年娇得意洋洋地对四爷道:“糖糕这是像我。”
四爷不可置否,只要不继承他额娘的脑袋瓜,其余的地方像就像吧。
这话被他放在心底,没有说出来,否则贵妃必然闹得他三天上不了床。
六阿哥回到翊坤宫,挎包里揣着一堆骗来、不,皇额娘送来的贵重玩具。年娇惊喜地夸他做得好,弘暄小嘴一翘
,正准备和额娘贴贴,忽然想起了凉皮的事。
他蹭到年娇面前,一脸严肃地宣布:“凉皮一点也不好吃,又土又没有格调。翊坤宫以后的膳桌上,都不要出现这道菜,我最讨厌凉皮了!”
下一秒,向来宠他的额娘不高兴了。
年娇蓦然回想起那年那月,她和四爷扯了许久,都没有叫他改变主意的场景。虽然皇帝低头认错的瞬间令妖激动,但被人强按着坐月子的烦躁,很快抹平了激动,更让她生气的是,等坐完月子,男人还不许她吃。
都受那么大罪了,吃一口怎么了?
如果说原先想吃凉皮的渴望只是三分,很快飙升到了九分。年娇都馋疯了,只这样,四爷还拿条件威胁她,说先给孩子取个像样的乳名,才准许她用。
年娇想破脑袋才想到糖糕这个名字,前头的什么猪蹄,里脊,全给否了……
都说拼尽全力得到的才是最好的,从那时起,凉皮就在贵妃娘娘的心里占据了特殊的地位。可是今天,她儿子居然在她面前批判凉皮,说它又土又难吃,还不许翊坤宫的膳桌出现这道菜!
这岂不是间接否定她的取名能力,年娇回过神,双眼冒火地看着弘暄:“那你去养心殿,和你汗阿玛住,你汗阿玛喜欢素食,搭配得可养生了。”
头一回看额娘变脸,弘暄霎那间手足无措:“……”
年娇哼了哼,丢下话本转身就走,弘暄眼睁睁地看着她绕过屏风,走进寝殿,继而不高兴地唤来秋嬷嬷:“我要睡午觉。”
秋嬷嬷为难地看了眼小主子,低声劝说几句,谁知主子睡午觉的心坚如磐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年娇背对着屏风躺下。
弘暄哇地一声哭了。
……
六阿哥的哭声惊动了一大片人,养心殿,四爷正和朝中几位大臣议事,闻言拧起眉,起身往后宫走。
大臣们都理解皇上的担忧,那可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疙瘩,还是最宠的贵妃所生!连十三爷也担心了起来,心想回头向苏培盛探探口风。
皇后得知消息的时间稍慢,她提着心,得知皇上已经赶过去了,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去打探打探,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