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换个衣服花了好大一番功夫。两边膝盖都有磕伤，弯一下简直不要不要的！胸前大片酸爽，随便动一下都会龇牙咧嘴，这又扯到嘴角的伤跟着一块疼。总之是深深挫伤了他一百多斤的少年傲骨。

再次开门的时候只有乔唯一还在门口。他以为洛时清已经走了，想让乔唯一也回学校。现在他很烦，最好一个人待着。

然而，今天一切并不是如他的意。

——

乔唯一在等待的时候，回想了从昨晚的每一分钟。这十几个小时，与过去二十多年人生完全不同。

小学的时候，父母都在身边，但夫妻关系紧张，她的家是充满裂痕的玻璃球，每天如履薄冰地护着。

初高中跟着爸爸在国。那边生活不易，爸爸很忙，她要学习语言，独自适应。

青春期敏感的年纪，还来不及叛逆就迎来了爸爸的去世。

17岁回国，与妈妈已经生疏。别的同学们已经定好了目标准备高考冲刺。而她一边忍受亲人离去之痛，一边重新适应国内教育体系。

经过黑暗的复读，她考入s大。学习依旧用功，余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兼职赚钱。她的世界是用忙碌掩盖的孤独，没朋友，甚至也没有自己。

她像是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总有外力抽她一鞭子，她就被迫高速旋转。

不知道洛时清帮人是不是向来就这么简单。她也不知道要在什么时间怎么去还。眼下最诱人的条件摆着，她甚至没有见过如此妥帖的援手，从而不知道配不配接受。

乔唯一查了下银行卡余额，给洛时清发了一条消息：[洛先生，租金是多少呢？] 如果支付不起就不用再考虑了。这样才对，愿不愿意之前，首先要确定有没有能力接受。

坐在车里的洛时清其实也忐忑。他怕这个提议过于冒进被乔唯一拒绝。留下乔唯一，就是给她空间想让她好好想想。他赌的是乔唯一在意陈卓，显然他赢了。

洛时清先查了一下附近的价格，看了看类似陈卓那种半地下的租金。s市是寸土寸金的城市，即使这种恶劣的条件，也要小两千块一个月，只不过不需要押一付三，是交一个月住一个月的形式。他退出查询界面，回复乔唯一：[如果我每个月能多个一千五，就能多享受享受生活了_]

乔唯一再笨，也知道洛时清在有意压下价格了。虽然还没看过房子条件，单从他开的车是一辆崭新的阿斯顿马丁，根本不像因为一千多块拮据的人。

可能是一直没等到回复，洛时清又发来消息：[不过我比较懒，如果我的租客能负责打扫卫生，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是说等他恢复之后。]

[我那离s大不算远，应该符合陈卓的选址条件。]

[离s大附属医院也近，你带他复查很方便。]

洛时清不断抛出有利的条件，打下[还有我这个专属司机] 正犹豫要不要发出去的时候，收到了乔唯一六千的转账。紧接着乔唯一说：[那先麻烦洛先生，眼下我够付三个月的租金，陈卓修养好我们会尽早做安排。]

乔唯一的顾虑是很多，但她不想故作姿态。顺势而为吧，如果去迎合洛时清的标准谈报答，那兴许一时半会儿都够不上了。只盼来日方长。

洛时清笑了。他放下座椅靠背，点上了一根烟又迅速灭掉，耐心地等他们来。

——

乔唯一说服陈卓并不容易，最终是说要把被打的事告诉爷爷奶奶作为威胁，陈卓才同意先去住着。

她说付了三个月租金，陈卓盘算并不会住那么久。这点伤不到一个月就会好，期间可以找新的工作，工作一个月就有工资拿，总之第一时间搬出去。

陈卓的行李非常单一，衣服和日用品全部能装进行李箱。最贵重的不过是一台笔记本电脑，陈卓提着先行坐进了车后座。他对洛时清又气又恼，还要接受他的帮助，不想面对他。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惴惴不安地坐着。

行李装进后备箱之后，乔唯一说最后还剩被子枕头需要收拾，跑进了地下室。

洛时清问陈卓：“你的被子不是你家人给做的吧？”

陈卓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洛时清解释：“对你有没有特殊意义？”

陈卓不想理他，冷冷应了一句：“没有”

得到确认后，洛时清去找乔唯一。看她正在房间里规规整整叠着被子想要把体积压到最小。洛时清一把抱起，阔步走到室外，直奔垃圾桶甩手扔了进去。

陈卓这才明白提问的意义，扯着嗓子对洛时清喊：“你有毛病啊？是房东就可以乱扔我东西吗？”

乔唯一追出来看到洛时清已经扔掉的被子，第一次见识了他的霸道。是她草率了，轻易把陈卓交给他。不过这实在是太太太……太对了！他身上有一股力量，困难迎刃而解的踏实感。所以只要是洛时清的决定，乔唯一没有过多的挣扎，这使她无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