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镇东将军荀贞、豫州刺史孙策、监军中郎将戏志才等觐见。”
话到此处,不妨多说一句,不管孙策的豫州刺史、戏志才的监军中郎将,之前朝廷有无下诏拜之,现在就刘协的这么一句话出来,他两人的官职便是坐实,这就是口含天宪,金口玉言。
韩融等人先入,荀贞等随其后,次第进帐。
荀贞缓步徐行,步入帐中。
先没看帐中都有谁在,才进帐门口,荀贞就拜倒在地,行三拜九叩之礼,郎朗说道:“臣荀贞拜见陛下。”
孙策、戏志才、陈纪、贾诩等随他拜倒,分别报自己的姓名。
一个正处在青少年变声期的哑嗓子响起,语气里充满喜悦,荀贞听之说道:“将军请起,诸卿请起。”
荀贞和戏志才等站起身来。
虽已起身,荀贞仍低着头,手捧胸前,极是恭敬之态。
“将军请抬起脸来。”
荀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不敢。”
让荀贞平身和抬脸的声音主人,自是刘协。
听到荀贞的这句回答,刘协笑道:“朕恕将军无罪,请将军抬起脸来,让朕看上一看。”
荀贞慢慢地把脸举起。
入眼前头,一二十步外,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冠十二旒的黑色冕冠,穿着上玄下朱、绘有章纹的冕服,腰系革带,佩刀,带双玉印,悬挂黄赤绶,脚着赤舄。
尽管有旒串遮挡,然因相距不远,荀贞还是能看到这少年的相貌,见他唇上蓄须,或因少见阳光之故,也可能是缺乏运动的原因,脸色有些发白,身形也甚消瘦,此时虽带着笑容,一双眼中却透出忧郁,——这忧郁不是他现在情绪的反应,是长久的不快意给他留下的痕迹。
荀贞未有多看,便把目光转开,余光扫视列坐两侧的大臣们。
除掉韩融等,帐中两侧列坐的大臣共有十余,荀贞一个都不认得,然从他们的冠带衣袍和坐的位置,荀贞可以推断得出,右边上首,仪态威严的那老者必是太尉杨彪,与他分席并坐的两人,一个形容稳重,当是司徒赵温,另一个则是司空张喜。
刘协的声音再度响起,赞叹说道:“将军一战而破李傕、郭汜二贼,捷报传至,朕甚欣喜,原本以为将军是个雄健之士,今见将军,却不意这般儒雅!”
荀贞把注意力收回,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回答刘协,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家世代耕读,为将领兵,本非臣之志也。”
刘协问道:“卿本志是何?”
荀贞答道:“回陛下的话,春秋耕种,夏冬读圣贤之书,若蒙朝廷不以臣卑鄙,竟加驱用,则出为郡县,为陛下教化一方,臣愿已足,此臣之本志也。”
刘协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只是出为郡县,岂不是国家失贤才矣!今奸佞作乱,州
郡板荡,此将军用武之时也,朕对将军期盼甚殷!”
荀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必竭忠效力,不负陛下之望,唯是……”
刘协问道:“唯是如何?”顿了下,温和的笑道,“将军,朕与卿虽为初见,然一见将军,便觉亲切。有什么话,将军想说就说,不必拘谨。”
荀贞应了声是,说道“回陛下的话,唯是臣亦有一盼。”
刘协问道:“将军是何盼也?”
荀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之盼者,望天下早安,臣放马南山,悠然东篱,治经授子,传臣家世代耕读之业,以既不负陛下,亦无愧於先祖。”
荀贞此话入耳,刘协心潮起伏,顾视帐中的杨彪等臣,再次赞叹,说道:“朕今知何为忠臣?何为良臣!”与荀贞说道,“这几年,将军每年都遣吏上计朝中,并向国家贡献,这些,朕都知道,记在心里,卿文武双全,不矜功劳,真谦退君子也!”
荀贞逊谢不已。
他常年领兵征战,知觉上是非常敏感的,在他与刘协开始对话后不久,他就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地看他,这会儿,这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便不动声色地侧脸瞧去。
却那投注目光之人,立在刘协坐前侧边,与钟繇站在一块儿。此人,刚才在营外的时候已然见过,是侍中丁冲。荀贞自不知丁冲与曹操同乡,交情莫逆,乃却不知他为何频频目注自己。
犯疑间,刘协注意到了荀贞的目光,以为他是在看钟繇,笑问说道:“我闻钟卿说,卿与钟卿青是乡里人,早年旧时。”
荀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与钟繇确是旧时。钟繇学识远高过臣,当年在郡时,臣就常自叹不如,於今钟繇从侍陛下身边,常得觐见天颜,臣对钟繇更是羡慕不已。”
半句不提钟繇写私信给他此事。
刘协又笑了起来,说道“钟卿的确是才高识远,然将军比钟卿亦不为差也,将军太过谦逊。”
又说了几句话,荀贞下拜说道:“臣今觐见陛下,未及备贡献,只有一份小礼,奉与陛下。”
刘协来了兴趣,说道:“是何礼也?呈与朕观。”
孙策告了个罪,退出到帐外,把他们随行带来,方才与佩剑一起交给了帐外郎官的两个匣子要回,——郎官打开检查了下,满脸惊诧,但有刘协口谕,就给了孙策。孙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