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英怀孕,糜竺、糜芳兄弟既来了郯县,次日,荀贞就叫他俩去后宅和糜英见了一见,当晚安排家宴,把荀鲁等几个从外地来的荀氏子弟也都叫来,一并招待他们饮酒吃饭。
接下来几天,大部分来拜贺新年的吏员陆续回去,荀贞将陈登等多留了两天,白天单独接见他们,交代他们在自己离郯后,一定要仍如往昔,不能怠政等等。陈登等自是俱皆恭谨领命。荀贞晚上安排小范围的酒宴,分别与他们痛饮。数日后,陈登等亦都各还本郡、本县。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紧张准备,到正月下旬,迁治的各项事务基本已经做好。
新幕府已然落成,供幕府吏员居住的吏舍也已建好;吏员有家眷的,分别给他们的家眷也找好了住处。军营和给随军家属们住的别营,亦俱建就。粮仓、武库、钱帛库等幕府诸库则不但已经建成,并且粮秣、军械、钱帛等物已运过去很大部分了,尚未运到的在继续运往。军政所需的各项建筑、设施,或有剩余未成之处,已都是小问题,随后增扩、修缮即可。
便於正月底的这天,选了一个吉日,荀贞率定下和他一起迁赴新幕府治所的诸吏离开郯县,前往昌邑。张昭以下,在郯县的州、郡、县吏齐齐相送,百姓闻之,亦扶老携幼,出城送别。
“张公,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雪虽已化,路犹泥泞。公等就请回罢!”荀贞立车边,笑道。
月中时,又下了一场雪,四五天前停的。
正如荀贞所说,路上的积雪是已经化掉了,但道路还很泥泞。
张昭身穿六百石吏的官衣,高冠黑服,黑绶携印,端端正正地下揖,行了个礼,说道:“明公这一到昌邑,昭守土治境有责,只怕除了正旦和明公相召之外,就不能常常见到明公,闻明公教诲了。今日一别,昭心伤矣!”
荀贞笑道:“公本潇洒士,缘何儿女态?我今往昌邑,公留在郯,虽暂分别,所为者,国事也!国事为重嘛,张公。待到……”荀贞抬手,朝河南尹方向虚点了点,说道,“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我就会上书天子,把公从徐州召至,只要你我勠力同心,料重聚之期不会太晚。”
“岂敢不尽忠竭能,为明公安抚徐州,免明公后顾之忧,以佐明公成此大事!”
“我将徐州付公,便是因知公,一定不会失我所望。”
东海太守邯郸荣、郯令陈矫带着本官寺的大吏们,和张昭一同,下拜在地,恭候荀贞登车。
荀贞没来得及拉他们,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张昭拽起,责备说道:“张公,刚给你说了,路上净是泥,你这是作甚!你我何等关系,还需此等虚礼不成?”令邯郸荣、陈矫等也都起身,没有立刻进车厢,上到车前,朝四边送他的城中百姓们行个礼,大声说道,“我在徐州多年,而今回思,实在惭愧,许多事没能做好,却赖公等不弃,今日相送。贞诚惶诚恐!”
送荀贞的百姓何止千百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士人、有县民、有农人,衣服不同,年龄不一,官道上、官道两边的田野间,密密麻麻到处是人,遮蔽远近。
闻得荀贞此话,这些士民俱皆拜倒,纷纷答话。
人太多,说的话又不不一样,混杂一处,只闻喧乱,荀贞听不到他们到底都在说的什么。
有那父老数十,捧着酒食趣近奉上。
带头的老者得有七十多岁了,老眼浑浊,须发皆白,拄着鸠杖,颤颤巍巍,与荀贞说道:“公在徐四五载,平乱除贼,百姓活之;吏不欺人,百姓安之;促农耕桑,百姓富之,海内乱来,民等始逢今化,此鄙州士民之福也!公唯饮鄙州水,未食百姓食,此酒、此食,悉因公乃有,民等敢聊献疏薄。”
“今化”也者,如今才知什么是“王化”,这对荀贞在徐州的施政,不能再高的评价了。“唯饮鄙州水,未食百姓食”,这是委婉的说法,是在赞颂荀贞在徐州的清廉,不取民间分毫。
荀贞认得此老者,知他是郯县右姓士人中的耆老,忙从车上下来,逊谢过了,取食略用,饮酒半碗。饮食毕,荀贞再次向老者等百姓行了一礼,另与张昭等作别,乃登入车内。
鼓乐齐鸣,辛瑷引骑开道,许褚等率甲士扈从,臧霸、张飞等引兵随后;戏志才、荀彧等等一干吏员也各自回到自己车中,计车乘数百,步骑五千余,浩浩荡荡的队伍离郯赴兖。
——陈芷等女,包括戏志才、荀彧等的家眷也在队伍中,他们别成一队,典卫率兵护卫。
张昭等目送荀贞的车驾远去,直到看不见,消失在了笔直官道的远方,才都回城。
……
当晚在襄贲县住宿,次晚住在兰陵县。
徐州虽不及兖、豫人口多,然郯县所在的东海郡也是个人口大郡,郡中的县很多。由郯县向西,在去兖州的路上,差不多每隔三四十里地,就有一县。这却也是省了荀贞等路途上夜晚住宿的麻烦,无须再搭建宿营。——当然,那五千余步骑将士还是需要临时搭建驻营的。
行到第四日,到了阴平县。
阴平县的官吏早在县界相迎。臧霸之子藏艾现任阴平县丞,亦在欢迎的官吏中。荀贞叫臧霸今晚不要在城外过夜了,可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