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镇东得去,徐州之势必然大涨,并还会对我关中长安造成不小的威胁,却不知阿父为何建议段将军对徐荣进兵河南尹,最好不做阻挠?”
——段煨和李傕、郭汜不太算一路人,故是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掌权以今,他的官职还仍是之前董卓授任他的“中郎将”。
贾诩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观镇东以往行事,足可见其人胸怀大略,当世之英雄也,河南尹现在早已是荒废之地,他却派徐荣领兵来取,他之目的,又怎会是单单为徐州涨声势、威胁我关中?”
贾穆问道:“若非是为此目的,阿父以为荀镇东是何意也?”
贾诩说道:“用意不外乎二者。”
贾穆说道:“敢问阿父,是哪两个?”
贾诩说道:“拿下河南尹,就能形成对冀州的两面包围,在战略上,对袁本初形成优势,此应是荀镇东要取河南尹的目的之一。”
贾穆问道:“之二呢,阿父?”
贾诩犹豫了下,说道:“这之二,我现下还有些拿不准。”
贾穆笑了起来,说道:“居然尚有阿父拿不准的事情!”
贾诩说道:“我又非神人,镇东且英杰也,我一时拿不准他的所思,有何奇怪之处?”
贾穆说道:“那敢问阿父,拿不准的这一点是什么?
贾诩说道:“你适才所言不错,河南尹是洛阳所在之地,镇东遣徐荣取河南尹,或许……?
贾穆问道:“或许怎样?”
贾诩说道:“非仅仅是你所言之欲胁我关中,我猜他或许是迎天子,还洛阳!”
贾穆吃了一惊,说道:“迎天子,还洛阳?阿父,他若真是有此目的,那河南尹就更不应该让给他了啊!”
贾诩说道:“不让给他,又有什么办法?你且看着,李、郭二位将军,早则今冬,最晚也不过明年,必然就会发生内讧。他两人一旦发生内讧,势必两败俱伤,我手下无兵无将,你我又非武勇之士,则我父子两个,到时该如何自保?”
“阿父是说?”
贾诩说道:“我之旧主董卓废立天子、焚洛阳、杀名臣,已是惹得天怒人怨,现下李、郭二人所为,更甚董卓,更被千夫所指,真到了他两军内斗,我凉州军覆败之际,你我父子,若是没有一个新的靠山,只怕也就唯有死无葬身地这一个下场了。”
贾穆说道:“阿父,李、郭二将军不是挺听你的话的么?虽然二将军是有些不和,但以穆愚见,倒也不至於会生内讧吧?”
长平观之战,击败了马腾后,李傕、郭汜、樊稠三将,就借助此胜之势,分别给自己加官进爵,并皆开府如三公。亦即,朝廷现下不止有三公之府,实乃是共有六府。公府有举荐官吏之权,李傕等人各欲用其所举,如不如意,就愤恨恼怒,主者患之,难以平衡,畏彼辈淫威,便只好满足他们,凡任官用人,先从李傕举荐的人开始用,继而郭汜所举,继而樊稠所举,真正的三公所举,则是终不见用。
如此行为,岂能得朝中众心?此贾诩认为李傕、郭汜必败的缘故之一。
李傕、郭汜、樊稠三人权势大增后,互相之间争功争权,差点刀兵相见的情况已经常出现过好几次,贾诩每次都以“大体”,也即整个凉州军团的利益责之,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彼此间内虽不能相善,表面看来,还算是能够坐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李傕、郭汜、樊稠三人的内讧早晚会发生。
贾诩岂会看不出这一点?此贾诩认为李傕、郭汜必败的缘故之二。
从初夏四月起,一直到这个月,长安城一滴雨没有下过,城中的谷一石已经值钱五十万,长安城中百姓人相食,这样的背景下,李傕、郭汜等没有想着尽力赈灾,养护百姓,反而却还纵兵劫掠,搞得民怨沸腾。
这样的为政又岂能长久?此贾诩认为李傕、郭汜必败的缘故之三。
贾诩是个智者,他早就把这一切都已经看透,而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离开李傕、郭汜,仍旧身在长安,其原因不外乎就是他刚才所说的,他之前是董卓的谋士,现在是李傕、郭汜所倚重的人,换言之,他身上凉州军团的痕迹太重,他现在委实是无人可投,无处可去。因而,虽然是已经看到了危险,可也还不得不暂时留於长安。
而就在此时,段煨向他请教的书信来到。
确确实实如同刘备所料,他果然是从中看到了一丝他以后去处的曙光。
如果他现在帮一下荀贞,那就算是与荀贞结了个善缘,说不定,在他日后无处可去的时候,就能借此投奔荀贞,在荀贞那里重新找到安身之所了。
贾诩把这番话与贾穆说了一遍。
贾穆十分佩服,说道:“阿父在回信中,对段将军说,朝中群臣、关中百姓对李、郭二公现皆是极有怨言,狡兔尚且三窟,况乎智者?今徐荣既将军之故交,其来取河南尹,何妨且由之,亦是为将军预留一后路也。
“阿父原来不只是在为段将军找后路,也是在为咱们家找一条后路!”
贾诩叹道:“以为父智谋,设若於太平之时,为一州、郡长吏,以取富贵不为难也,而今却也只能把我的智谋用到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