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薛悌、万潜等人传着轮流把这箭书看完。
薛悌脸皮涨红,嗔怒说道:“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他先犯我兖州,无缘无故地侵我兖土,话到他的嘴里,他却反倒成了忠君爱国的,而明公却是什么为虎作伥,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曹操倒是看得开,又一次拎出了“攻心之计”做化解荀贞此信的武器,说道:“攻心之计吧,攻心之计,不足为奇。”便令侍立身侧的儿子曹昂,说道,“今天傍晚,荀镇东会送些羊酒及鹿到城北。你带队兵士,等送到后,取入城来。”
万潜听了,大惊说道:“明公,万万不可!”
曹操问道:“为何不可?”
万潜说道:“荀镇东用兵狡诈,这会不会是他的诱骗之计?故意骗明公开城门,出取此诸物,而他伏兵於外,趁隙袭击我城?”
曹操笑道:“贞之断然不会为此。”
万潜等还要再劝,曹操根本不听。
这天下午,曹昂带了队兵士,去到城北城上,等到临暮,果然见到一队徐州兵扛着美酒,赶着羊和两头鹿到了城北,远远的把这些物食放在地上,就转身走了。曹昂遂便开城门,令兵士出去把东西拿进。万潜等这时也都赶到了城北门上,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幕。
却直等到兵士们把酒、羊,鹿等都抬回、赶回到城中,城外也一直没有动静。果被曹操料对,荀贞是不屑行此有侮名声的雕虫小技的。
是夜,就用荀贞送来的酒、羊、鹿,曹操设宴,与程立等吃喝一通。
酒到酣处,曹操且起而舞剑,吟诗数首,状态豪迈,复邀程立等旋舞,欢快一如平时,似毫无城被重围之感,但至於他心底究竟是何情绪,这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接到荀贞的这道箭书之后,曹操等人都以为荀贞马上便会展开进攻,但却谁也没有想到,等了一天又一天,又接连等了三天,城外的徐州兵竟还是和往常一样,一直没有什么发动进攻。
这一下,曹操等人,特别是曹操不免狐疑起来。
这天下午,程立求见曹操。
进到帐中,他对曹操说道:“明公,镇东围城不攻已多日矣!下吏想来想去,总觉有些不对。”
曹操问道:“哪里不对?”
程立面带忧色,说道:“明公,镇东会不会是在这里围着咱们,而其实他派兵去打东郡了?”
“派兵去打东郡?”
“赵云既败济南兵,如果往与荀成合,由北击我东郡,以惑夏侯等将,值此之际,镇东若再遣派精卒,间道袭我郡东,则东郡危哉!明公,不可不虑也!”
曹操听了,略作沉吟,暂没有表态。问程立,说道:“程公,你为何会这么想?”
程立说道:“明公,我军从亢父撤至昌邑,虽不能说是败兵,然士气亦不高也,而镇东部已解亢父之围,又败张孟卓於道,士气却是不低,常理计之,理应即刻攻城才是。
“可他现在却围城多日,一直围而不攻,非但如此,且还不断的用攻心之计,又给明公射箭术,尽搞这些没有多大必要的事情,怎么看,他怎么像是在拖延时间。
“那他如果是在拖延时间,其目的何在?立之愚见,那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趁机去打东郡。明公而下不在东郡,若其两路夹攻,那是很可能,会把东郡打下来的。”
曹操好一会儿没说话,末了,帐内无有旁人,遂对程立说说道:“不瞒程公,我实也有此忧。”
程立说道:“明公,你也有这个担心?”
曹操下到帐中,步到程立身边,说道:“我昨天就有这个担忧了。”尽管帐中没有别人,他还是放低了声音,与程立说道,“我这几天登城观之,发现贞之所部,尤其是其城南和城西营中,中午、晚上造饭而生的烟气,好像是比前些天少了许多。”
程立说道:“明公的意思是说,他确实是分兵去打东郡了?”
曹操说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程立皱紧眉头,捻着胡子,想了又想,说道:“明公,东郡是断然不能有失的,不管荀镇东是不是真的去打东郡了,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军都不能在昌邑枯坐死守了,以立之见,当及早返回东郡!”
曹操说道:“可是好不容易借吕布攻颍川、并李进、万潜内应的机会,我军收复了济阴、山阳两郡。若此时撤回东郡,岂非前功尽弃?并且前时不是已得确凿情报,孙文台的确战死,这个形势对咱们也是极其有利的,若就这么从昌邑撤走,程公,我委实不太甘心!”
程立说道:“明公,甘不甘心都得撤了,就算山阳、济阴两郡得而复失,但只要兖州的士心、民心不在他荀镇东,——而从万潜、陈宫、李进等兖士、豪强就可看出,镇东欲得兖州士心之心,至少短日内是不可能的,这样,那么明公有袁本初相助,就早晚还是能够再把此两郡、再把兖州全境都收复回来的!可如果东郡有失,则大事去矣!孰重孰轻,明公请斟酌之。”
曹操踱步帐中,艰难抉择,到底是深明进退,有远见卓识,之前荀成、赵云佯攻东郡,他可置之不理,但如果现在荀贞真的把他困在昌邑,而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