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扬威於兖,仲仁枯坐泰山。他终是忍不住了。”
陈群稍作思忖,便就猜出了荀贞为何说出此话,笑问道:“敢问明公,可是仲仁求战了么?”
“是啊,他在信中说了一堆打济南郡的好处,撺掇我攻打济南。”
陈群略微蹙眉,说道:“济南?”
荀贞问陈群和程嘉等,说道:“长文、君昌,卿等觉得济南郡可不可打?”
陈群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脸来,回答说道:“田楷虽称愿投明公,然料他一定不是真心相投,只凭历城一地,的确不好扼控青州,打下济南郡,对我徐州的好处确实多多。单从军事来看,济南郡可打。”
“哦?”
陈群说道:“济南郡南北、东西皆不足二百里,太守吴辑,清谈士也,非知兵能战者;陈买现虽还在济南,但他迟早是要回他的齐国去的。仲仁、子龙两部,合计兵马七千,此悉我徐州精卒也。候陈买还齐,仲仁、子龙沿济水南、北,兵分两路,向东略进,三五日内,即可攻下济南全郡了!”
济南、济南,从济南郡的名字来看,好像这个郡是在济水南边的,其实不然,济水是从此郡的中间穿过的,把之分成了北、南两部,两部地域的大小基本相同。
历城,在济南郡的最西北边,就在济水的南岸。
荀贞笑道:“卿言单从军事,如此,必然还有下文,我洗耳恭听。”
陈群说道:“但从政治影响来看,济南却是不可打。”
荀贞笑道:“你是在顾虑我刚表了陈买为青州刺史吧?”
陈群答道:“正是。”说道,“明公才刚表了陈买为青州刺史,陈买不似孔北海,不贪虚名,欣然应之,正可趁此机会,试试看能否把他揽入帐下,今如贸然攻打济南,则不复言矣!”
程嘉连连摇头,不赞同陈群“试试看能否把他揽入帐下”的话,说道:“不闻刘义逊言,陈买此人,素怀靖难之志,是个颇有野心之人么?主公前表他为青州刺史,是为借他之力,抵御袁谭入青州;他应主公之表,则是为借主公之威而得青州刺史之实。以我料之,他最多会与主公虚以为蛇,以巩固他在青州的权力,但十之八九是不会接受主公的延揽,并最终极有可能是会与主公为敌的!”
程嘉这话,把荀贞与陈买间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说白了,荀贞与陈买是互相利用。
荀贞利用陈买阻止袁谭侵入青州,以免在徐州暂时兵力缺乏的这个空当,青州竟为袁绍所得。
陈买则是顺水推舟,借荀贞的此表,捞到青州刺史的实权位置,在最初的时候,为了加强、稳固他的这个青州刺史,他也许会与荀贞较为亲善,但出於他个人的野心,他却很大可能性,不会投到荀贞的阵营,甘愿做荀贞的臣属。
陈群说道:“虽是如此,前方表之为青州刺史,旋即发兵攻济南郡,落入天下英雄眼中,未免显得我徐州反复过甚!恐会有损明公於海内的清名。”
荀贞听到这话,不觉嘿然,心道:“鲍信骂我是董卓,孔融也骂我是董卓,我无非是为了百姓,做了点该做、也必须做的事情,却就落得这般恶声,‘清名’?我现於海内恐怕不是‘清名’,而更多的是骂名罢!”叹了口气。
陈群问道:“主公缘何喟叹?”
荀贞怅然说道:“木秀於林,风必摧之。今我知此话意矣!”
陈群、程嘉等相顾愕然,不知他何来此句感叹。
荀贞亦不多言,顺着陈群、程嘉的话头,说道:“长文所言甚是。”问程嘉,说道,“君昌,那以卿见,这济南郡是趁着仲仁在历城的机会,打一打,还是不打?”
程嘉说道:“长文於军事上的分析是挺对的,打济南郡的话,现下荀将军就在历城,确是不费什么事,得之不难;已有子龙部两千甲卒屯在历城,打下济南后,荀将军给他留下千人,便足以镇守郡中,也不需再占用我军的多少兵力。打,是完全可以的!”
“奈我清名何?”
“找个借口便是!”
这话正合荀贞之意,他问道:“找何借口?”
程嘉说道:“荀将军今领兵入历城,虽是应田楷之乞,说到底,却也是为青州御强敌。主公出了兵马,那么青州出些粮秣,是不是理所当然的?可叫荀将军传檄济南太守吴辑,命之奉送粮草。”
陈群问道:“若是济南郡给呢?”
程嘉笑了起来,笑得他那颔下的稀疏胡须晃动,笑得他那大鼻子的鼻孔往两边张开,他捻着八字须,说道:“它若是给,就再问它要。”
荀贞、陈群等人皆亦不觉而笑。
顺势而取济南、进一步控扼青州的军略,就这么定下。
主簿陈仪在座,他一杆妙笔可以生花,给荀成回信的事儿便交给了他。
等他写成,荀贞过目罢了,即令送去历城,给荀成。
陈群等人散后,荀贞伸了个懒腰,见日头西落,暮色已至,打算回去后宅。
这时,一吏来到堂外,禀报说道:“兖州州府的公文送到。”
荀贞命送进来,打开才看了两眼,顿便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