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长安有信来的这人形色仓皇,面带哀戚。
荀贞心中一跳,问道:何人来信信中何事
司空公薨了
,何时之事
便是数日前的事,司空因病而薨,薨后,长安加紧快信,刚刚送到。
本是约定要操演实战,忽闻得荀爽过世了,这操演肯定是不能去了,荀贞即唤来戏志才许仲,命由他两人全权指挥,又召来荀成荀彧荀攸等一干军中的荀氏子弟,把荀爽病故长安的消息告与他们知晓。一时间,骤闻此噩耗,荀成荀彧荀攸等人无不哀伤落泪。
诸人虽皆荀氏子弟,可并非都是出自一脉,如论亲疏血脉之远近,荀彧和荀爽的关系最近,荀爽是荀彧的从父,荀攸与荀爽的血缘关系稍远,荀成荀贞又更远之。
亲疏虽有别,远近虽不同,可诸人对荀爽大多是有真挚感情的,不管怎么说,继荀绲过世之后,荀爽已是颍阴荀氏的领头人物,博学儒雅,对待族中子弟一向关爱照顾,而今他值此风雨飘摇之日四海雷动之时,忽然病逝,在长安撒手仙游,对荀氏整个家族来说显然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对荀贞等受过他关爱照顾的族中子弟来说,则更是对此多了一份悲恸。
荀贞对此,事实上是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他隐约记得荀爽好像就是在讨董期间病故的。
所以,荀贞虽也哀恸,但不像荀攸荀彧荀成他们那样因为措手不及而一时之间只有悲恸充塞胸腹,别的都想不到也顾不上,相比之下,他在言行态度上要镇定许多。
等荀彧等人痛哭了一阵,荀贞擦去眼泪,说道:文若公达仲仁,事已至此,司空已逝,徒然伤悲亦无用也,当今之时,以我看来,应是立刻通知族中举丧,并议该如何迎司空灵柩归乡,这两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荀彧抹去泪水,哽咽说道:阿兄所言甚是。我这就立刻回乡中族里报丧。
荀攸抽泣着说道:长安道远,中有董卓相隔,举丧易也,迎司空灵柩归乡恐是不易。
荀贞说道:今我等与董卓所争者,国事也;司空病故,迎柩还乡,此家事也。我当书信一封,遣人送给董卓,请他把司空的灵柩送来颍川郡界。
只怕他不应。
岂有三公病逝,而灵柩不得还乡之理我会在信中告诉他:如不应之,必失天下之望。
如他仍不应
贾诩,凉州智士,即便董卓不肯应,他也定能看出其中利害,为我劝说。
如董卓仍还不应
那就只有最后一途:徐荣与我交善,我可请徐荣帮忙,为我转圜。
因为荀贞的离间之计,徐荣已吃了苦头,虽不致因此而怨恨荀贞,可荀贞再找徐荣帮忙,估计十有八九徐荣是不会帮的。因而,荀贞说这是最后一途,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
见议定了如何应荀爽灵柩归乡之事,荀彧即辞行归乡,往族中前去报丧。
荀爽名满天下,他这一病故,不能只通知族人,太远的也就算了,可颍川郡和汝南南阳等这些邻近的郡,却还是需要遣人分别前去通报的。陈寔病故的时候,天下来吊丧的达三万余人,车数千乘,如荀爽韩融这样披麻戴孝执子孙礼的数以千计,荀爽的名望虽因年龄的关系,可能稍不及陈寔,没有陈寔那样的年高德劭,陈寔病故时年已有八十四岁,荀爽今年才刚六十三岁,虽然如此,可如是太平之时,以荀爽之名望,来吊丧的想来至少也会在万数以上,至不济也得有几千人,可现下战乱之时,一来如司隶冀州荆州等这些地方可能通知不到,二来,便是通知到了,可能因为战乱阻隔之故,大部分的人也来不了。
故此,对荀氏族中来说,这回给荀爽举丧,却是不必太过大动声势。
送走了荀彧,荀贞即刻亲笔给董卓写了封信,写成,命人立即快马送走。
两日后,洛阳营中,董卓收到了荀贞的信,展开观之。
看罢,董卓把信提起,掂着一角,在手里抖动,顾对左右说道:二袁不敢战,酸枣兵散,唯荀孙小戆,与我作对。今荀爽故去,荀贞小儿却竟还敢对我指手画脚,叫我送灵柩给他
座中李儒问道:相国是不肯给他了
除非他低头认输,否则只是妄想。
贾诩拈须不语。
董卓看到了贾诩的举止,问道:文和,怎么莫非你有异见
荀侯的书信,在下可否一观
有何不可
董卓示意左右甲士,把荀贞的信拿给贾诩。
贾诩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对董卓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就说
在下窃以为,荀侯信中有一言颇是。
噢哪一言颇是
荀侯说:岂有三公病逝,而灵柩不得还乡之理公如阻之,必失天下之望。
董卓轻蔑地一笑:我在这天下,还有望可言么
贾诩默然不语。
被说起这个话头,董卓气愤难平,他按着桌子,由左右甲士扶起,踱步到案前地上,扶肚愤然而道:周毖伍琼何顒诸辈,称我当广征天下豪杰,举辟海内英士,以佐汉室,为天下望,我按他们